第第12章 七七和亲人12(2 / 2)
冬天,她故意让七七穿着补丁单衣去拾柴,雪没过脚踝,七七哭着喊冷,母亲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棉袄,却硬是不递过去,只说:“冷就跑,跑起来,骨头里会长出自己的火。”
夜里,她等七七睡熟,才悄悄把棉袄塞进被窝,自己披着麻袋去劈柴。
柴刀“咚咚”
响,像在给七七打更。
十二岁那年,七七第一次跟母亲上山砍柴,看见岩缝里有一株野花,瓣薄得透光,风一吹就颤。
她刚伸手,母亲“啪”
地打掉:“别碰!
那是温室的命,咱不要。”
母亲指着旁边那棵扭曲的老松,树皮被雷劈掉一半,却仍旧枝丫如铁:“看,它疼过,所以站得直;它裂过,所以活得好。
人一辈子,要当就当这样的树,别当花,花离了棚,就是死。”
多年后,七七走出大山,读大学,进城里,见过霓虹灯下大片大片被空调惯坏的盆栽。
夜里梦回,她总听见母亲的声音——像松针落在雪上,清脆,带霜:
“闺女,记住——
饿死不做贼,
穷死不欠账,
冷死不蜷膝,
苦死不弯腰。”
那声音,是她生命里永远的竹尺、草绳、灯芯与柴刀,一寸寸量着她,一刀刀劈开她,让她终于长成一棵会自己扛风的树。
下地前,千万先塞饱肚子,别让胃空着跟太阳硬碰硬。
灶膛里的火一跳起来,母亲就掀锅盖:两碗半干半稀的玉米饭,浇一勺昨夜剩下的南瓜,再掰一块咸到黑的腊肉,按在碗心,让油星顺着米粒爬。
她看着你把筷子插到底,连刮三口,才准你起身。
“空着肚子挑粪,脊梁骨会被肩上的扁担啃断;饿着肚子插秧,腰就像没箍的桶,一散就再也拢不回。”
她说。
于是你学着把饭嚼成浆,咽得胸口烫,仿佛给五脏六腑先穿上一件油布褂,再去迎接外头的刀风日头。
吃饱了,人才不是纸扎的,弓得下背,也直得起腰;饿慌了,命就薄成蝉蜕,太阳一晒就裂。
母亲站在门口,把你的水壶按得满满,再塞一把炒黄豆在兜里,像给马儿挂足粮草——“地不等人,可胃更不等人,先让肚子有底,再让土地有你。”
于是你把裤腿卷到膝盖,赤脚踩进露水,觉得整个晨光和泥土都在饭粒里慢慢芽——那是母亲用锅铲写下的护身符:吃饱了,再出征,别叫一天的活计把自己反噬成伤。
还有很多,母亲说鸽子嫌贫爱富,燕子爱平常百姓,天黑下雨之后,白水黑泥紫划路,七七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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