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枭雄的凄厉(2 / 2)
金父子……皆可倚仗……此四人……乃国之柱石……有他们在……齐国……无忧矣……”
“第五……”
高欢的目光紧紧盯着高澄,带着最后的期许与一丝恳求,“还请子惠……念在骨肉之情……宽厚待人……善待……你的兄弟姐妹……切勿……手足相残……”
听到这最后一条,高澄目光闪烁,以他的机敏,立刻明白父亲所指是自己平日苛待、甚至凌辱同母弟高洋之事。
他压下心中的不以为然,为了让父亲安心,连忙表态:“父皇放心!
儿臣一定谨记!
回邺城后,便加封二弟为中书令、大将军,保他一生富贵荣华,绝不负父亲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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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似是欣慰又似是嘲讽的复杂笑容,微微颔。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示意枕边的玉玺。
高澄会意,小心翼翼地将那方沉甸甸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玉玺捧在手中。
入手冰凉,却让他内心一片滚烫,激动、野心、以及一种终于到来的实感交织升腾。
就在这时,高欢突然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气,猛地一把抓住高澄的手臂,五指如同铁箍,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问出了那个埋藏心底许久的、屈辱而尖锐的问题:“儿啊……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浟儿和涣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高澄被抓得生疼,面对父亲临终前这直刺心底的一问,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沉默着,抿紧了嘴唇。
高欢死死盯着他,喘息着追问:“为父……已是将死之人……子惠……你……还不愿……如实相告吗?!”
高澄与父亲对视着,能从那双逐渐涣散的瞳孔中看到不甘、愤怒和一丝乞求。
他心中百转千回,最终,所有的辩解和谎言都化作了唇边一声轻轻的叹息,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坦然:“父皇……您这……又是何必……明知……故问呢?”
“哈哈哈!
好!
好!
好!”
高欢听了这变相的承认,猛地松开手,仿佛所有的力气和精神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他仰面望着房顶,出一阵悲凉至极、又带着无尽嘲讽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房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高澄看着状若癫狂的父亲,心中一阵烦闷与冰冷,他不想再面对这尴尬而痛苦的场面,也不想再听任何言语。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榻上的高欢,郑重地躬身一拜,然后毅然转身,向房门走去。
当他伸手推开沉重的房门,半个身子已踏入外面清冷的夜色中时,身后传来了高欢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出的、如同诅咒般的嘶吼:
“高澄——!
愿你我父子……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怨愤、失望与决绝,穿透房门,刺入高澄的耳中。
然而,高澄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随即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彻底走出了房门,反手将门轻轻关上,将那一切恩怨、嘱托与临终的诅咒,都隔绝在了身后。
当夜,一代枭雄、齐国开国皇帝高欢,在高阳镇东将军府中溘然长逝,终年四十三岁。
这位出身怀朔镇、曾怀揣“澄清天下”
少年壮志的枭雄,一生征战,起于微末(背叛尔朱氏),纵横捭阖,亦曾背信弃义(与刘璟的兄弟之盟),行过废立弑君之事(杀魏帝元俊)。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了高氏江山社稷的延续,他选择了咽下所有的屈辱与愤怒,将一切罪孽与不堪轻轻放过,用最后的理智为儿子铺平道路。
然而,他这番呕心沥血、忍辱负重的苦心孤诣,又能为这内忧外患的北齐政权,换来多少年的太平光景呢?
或许,只有那无情流逝的时间,才能最终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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