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齐国的权杖(1 / 3)
高澄捧着那方沉甸甸、触手冰凉的传国玉玺,脚步略显虚浮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玉玺上的螭龙纽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掌心汗,却又舍不得松开分毫。
书房内,烛火早已点亮,他的心腹谋士陈元康正襟危坐,显然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高澄手捧玉玺踏入,脸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混合着亢奋与疲惫的神情,陈元康眼中精光一闪,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咚”
地一声落回了实处。
他立刻起身,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太子……大事定矣!”
高澄却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什么也没有说。
陈元康识趣地不再多言,躬身悄然退出,并细心地将书房门轻轻掩上。
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高澄一人。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处理政务,也没有召见任何人,只是将那方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玉玺轻轻放在书案的正中央,自己则颓然坐在案后的胡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方温润却又冰冷的玉石。
烛火跳跃,在他年轻却已显阴鸷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如同一尊雕塑,从深夜直到黎明。
期间,是否有过一丝对父亲的悔恨、恐惧或者茫然在他心头掠过?无人得知。
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那翻涌在心头的,究竟是即将执掌大权的兴奋,还是血脉深处那无法言说的战栗。
第二天清晨,天色未明,寒气深重。
高澄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地吩咐亲卫:“去,请段韶将军过来。”
段韶很快便赶到,他甲胄在身,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城防巡视归来。
进入书房,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异常,以及高澄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憔悴。
高澄背对着段韶,面向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异常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缓缓开口:“孝先……我,能信任你吗?”
段韶心中猛地一凛,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过顶,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太子何出此言!
臣段韶,蒙陛下与太子信重,方有今日!
臣身为齐国之臣,死亦为齐国之鬼!
此生此世,必誓死效忠太子,绝无二心!
若有违此誓,天地共诛!”
他隐约感觉到,有惊天动地的事情生了。
高澄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段韶,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好。
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父皇……已于昨晚,龙驭上宾了。”
“什么?!”
段韶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虎目圆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姑父……姑父他……前日医官还说,伤势已略有起色,怎会……怎会突然……”
巨大的悲痛瞬间攫住了这位铁打的汉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滚落。
高欢不仅是他的君主,更是他的亲姑父,对他有提携栽培之恩。
高澄看着段韶真情流露的悲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很快便被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他语气平稳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有人……将汉军突袭河北、邺城被围的紧急军情,未经通报,直接禀告了父皇。
父皇听闻,急火攻心,背上旧创骤然崩裂,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语中的引导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是谁?!
是哪个天杀的狗贼胆敢谋害陛下?!
臣这就去将他碎尸万段!
!”
段韶猛地站起,须皆张,眼中喷薄出滔天的怒火和杀意,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孝先!
稍安勿躁!”
高澄抬手制止了他,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此事,我自会彻查清楚!
不管幕后黑手是谁,藏得多深,我高澄在此对天誓,必叫他血债血偿,以慰父皇在天之灵!”
段韶胸膛剧烈起伏,强忍着悲愤,泪水依旧无声流淌。
他信任高澄,更痛恨那个导致姑父身亡的“罪魁祸”
。
高澄等段韶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继续说道:“孝先,如今局势,想必你也清楚。
我国新败于南,河北动荡于北,内忧外患,危如累卵。
父皇……临终之前,命我秘不丧,即刻返回邺城,先行稳定河北乱局,再图后计。
此事关系国本,除你之外,我无人可托。
还请孝先,务必谨守口风,绝不可泄露半分!”
段韶“噗通”
一声再次跪倒,以手指天,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太子放心!
臣段韶对天起誓,若泄露陛下驾崩之事半句,必叫我身败名裂,万箭穿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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