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一朝风卷严霜骤,羽落如雪堆寒岫(5 / 6)
人调遣。”
石崇满意地点头:“明日祭祖大典时,你率京营第三营的兵力,布防在太庙外围,借口‘加强安防’。若我发出信号(举红色令旗),你便立刻率军冲入太庙,以‘谢渊谋逆、劫持陛下’为由,将谢渊、萧栎及那六位御史拿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派一支小队,前往西山仓附近,若周显查验出问题,便以‘保护档案’为由,阻止他们将档案带回玄夜卫,必要时可动手抢夺——只要没有档案作为铁证,谢渊就定不了我的罪。”
秦云躬身应道:“末将遵令,今夜就去部署。”石崇看着秦云离去的背影,心中稍定——他以为掌控了京营兵力,便能在明日的变局中占据主动,却不知,萧栎早已通过京营中的亲信,得知了他的计划,正调兵布防,准备将秦云一网打尽。
石崇走到案前,拿起一份《祭祖仪轨》,上面标注着他的站位——离萧桓仅三丈远,只要秦云率军冲入,他便能趁机控制萧桓,逼迫百官承认他的“平叛之功”。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已看到明日自己掌控朝堂的场景,却不知,这不过是他最后的幻想。
诏狱的甬道里飘着化不开的寒气,霉味混着铁锈气钻进王三的鼻腔,呛得他喉头发紧。他端着参汤的手垂在身侧,碗沿凝着细白的水汽,晃得他眼晕——瓷碗沉得像坠了铅,每走一步,靴底碾过青砖缝的积霜,都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在数着他离内牢的距离。身后两道目光贴在背上,烫得他后颈发僵,却不敢回头,只敢用余光扫过墙根的阴影,那里藏着玄夜卫缇骑,他知道。
内牢的油灯悬在铁栏上方,灯芯结着焦黑的灯花,光昏得像蒙了层灰。于科坐在床沿,麻纸铺在膝上,指尖沾着灯油,在“边军操练法”的字样旁晕开细小的墨点。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霜气,声音轻得像狱顶漏下的霜:“王狱卒,今日的参汤怎么晚了?”
王三的手猛地一颤,参汤晃出几滴,落在青砖上,瞬间凝了层薄冰。他喉结滚了滚,把慌意压进声音里:“于大人,今日厨房熬汤慢了些——灶里的柴湿,火总烧不旺。”说着往前凑,铁栏的寒气透过衣料渗进来,他攥着碗的指节泛了白。
“慢着,王兄弟。”张老栓从甬道拐角走过来,袖管扫过铁栏,带起一阵积尘。他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灰,却故意把声音提得亮些:“按诏狱新规,给重犯送食前,得先查验安全。徐提督今早特意吩咐的,咱可不敢违。”说着就伸手去接碗。
王三往后缩了缩,碗底磕在铁栏上,发出“当”的轻响:“张老叔,不必了,这参汤我……我已经验过了,没差。”
“那可不行。”张老栓的手没停,指尖快碰到碗沿时,阴影里突然踏出两双靴——靴底沾着湿泥,落地没声。玄夜卫缇骑掀开头上的灰布帽,铜质腰牌从怀里滑出来,映着油灯的光,“玄夜卫”三字泛着冷光:“奉周显大人令,查验食物。”
王三的脸瞬间白得像纸,转身就想跑,却被缇骑伸脚勾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参汤碗脱手,在青砖上滚了几圈,褐色的汤液里浮起细小的白色粉末,散在空气里,带着点苦杏仁的味。一名缇骑蹲下身,用指尖沾了点汤,放在鼻尖闻了闻,声音冷得像冰:“果然掺了‘牵机散’。”
于科看着地上的汤渍,指节微收,捏皱了麻纸上刚写的“守疆”二字。他没说话,只是目光从王三的狼狈移到缇骑的腰牌上,眼底那层惯有的平静终于破了缝——像狱顶漏进的月光,轻轻落在积霜的铁栏上,亮得有些晃眼。他知道,谢渊的部署,成了。
谢府书房的烛火跳了跳,映得案上舆图的红标记更艳。谢渊捏着周显送来的密信,指腹把“王三被擒”四个字摸得发皱。他松了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按了按眉心——连日的紧绷让那里发疼,指腹沾了点案上的墨,蹭在额角也没察觉。
“林朔。”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刚卸下的疲惫。林朔从门外走进来,布靴踩过青石板,把脚步声压得很轻。谢渊拿起狼毫笔,在信笺上写得飞快,狼毫顿了顿,“秦云”二字写得格外用力,墨汁晕开,浸了纸:“秦云今夜调动京营第三营,明日祭祖时图谋不轨,烦请郡王调京营第一、第二营,提前布防太庙外围,待秦云动手时,就地拿下。”
写完折好,塞进牛皮纸封里,用火漆印封了口。林朔接过,揣进里怀时特意按了按,确保贴紧心口——夜里凉,别让信纸沾了潮气。“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他转身出门,青石板的脚步声渐远,书房的烛火又静下来,谢渊望着舆图上的“太庙”二字,指尖轻轻点了点,像在确认最后的落点。
萧栎王府的青砖被月光照得泛白,檐角的冰棱滴着水,落在石阶上积成小冰洼。他展开谢渊的信,指尖在“京营第三营”几个字上摩挲,鎏金的亲王令符握在另一只手里,“萧”字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传我令。”他对着门外的副将开口,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调京营第一营守太庙东角,第二营绕到西巷,都按《京营调兵章程》来——甲叶声压下去,别惊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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