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一朝风卷严霜骤,羽落如雪堆寒岫(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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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忠良传》载:“天德二年冬,太保兼兵部尚书、御史大夫谢渊察镇刑司副提督石崇党羽盘结于朝,虑太庙祭祖大典为奸党所乘,势孤难制,乃谋借早朝议事试探虚实。

时西山旧仓,乃崇昔掌镇刑司时私辖故地,藏德佑至天德间边军布防密牍及镇刑司旧档。渊察知崇尝匿通北元密录于仓中,恐泄边防机宜,遂托“仓内旧档遗失”事,奏请彻查以杜隐患。

早朝既议,渊出列奏曰:“西山仓存边军旧档,虽历岁时,然军制沿革、防区要害皆载其中,今无故遗失,恐为北元细作所得,危及边圉。”崇闻之,色变于内,亟出对,诡称:“仓中皆德佑废账,无涉要务;文书之失,实卫所戍卒不谨所致,与朝堂无干,何必小题大做。”其言虽饰,而神色惶遽,群臣窃察之。

帝萧桓(德佑帝)察崇语塞色疑,依《大吴卫所规制?档案核验条》,诏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俟明日祭祖礼毕,率精锐缇骑往西山旧仓勘验,务核遗失文书品类、去向,有疏虞则罪之。”

崇既退朝,深惧密录败露,祸及己身,急召诏狱署提督徐靖授密计,令狱卒王三夜鸩囚徒于科——盖于科素知崇通敌旧事,为渊所持之人证也,欲杀之以绝其口。

史臣曰:此“朝议试探”之役,为太庙决战之先声。渊以忠谋发端,桓以明断立威,崇以奸计图存,忠奸之形始露,朝野震动。其后穷治崇罪,实肇于此。”

哀鬼鸟

崖冰裂骨霜棱瘦,毛凋如鬼啄残绣。

不营巢窟逐风走,饿吻衔霜啃岩溜。

星垂磷火粘枯柳,夜号如哭穿云窦。

腹空啄雪血濡口,冻爪抓沙痕似咒。

天寒月死沉潭黝,它却酣眠忘岁候。

一朝风卷严霜骤,羽落如雪堆寒岫。

晓来冻毙寒岩后,剩有哀魂萦败薮。

人间谁解怠惰咎,空听鬼鸟啼寒昼。

奉天殿的晨光透过雕花格窗,斜斜洒在金砖地面上,映得殿内阶前的青铜鼎泛着冷光。按《大吴早朝规制》,卯时三刻百官入殿,正一品官员列前排,从一品次之,正二品以下依部院序列分班而立,衣袍色彩按品级区分——绯色(正一品)、紫色(从一品)、青色(正二品)依次排开,如一道肃穆的色带,却掩不住衣袂下的暗流。

户部尚书刘焕刚奏完边军粮饷调度之事,躬身退归列中,殿内暂歇的间隙,连太监的脚步声都轻得近乎无声。谢渊立于正一品列首,身着绯色官袍,腰间玉带佩着先帝所赐的“忠勤”玉牌,他垂手侍立,目光却悄悄扫过文官第三班的石崇——镇刑司副提督的紫色官袍在晨光中格外扎眼,石崇正低头摆弄笏板,似在走神,却不知已成为谢渊今日的“靶心”。

殿外传来晨钟余音,萧桓坐在龙椅上,冕旒上的珍珠垂落,遮住了眼神,只偶尔抬手端起御案上的青瓷茶杯,动作沉稳。按例,早朝议事先奏六部要务,再议地方奏疏,最后留时间供大臣陈奏急务——谢渊要等的,正是这“陈奏急务”的间隙,既符合规制,又能出其不意。

兵部侍郎杨武站在谢渊身侧,悄悄用笏板碰了碰谢渊的手臂,眼神示意“时机可趁”。谢渊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迈步出列,双手持笏板躬身,动作符合《大吴朝仪》中“大臣陈奏”的规范:“陛下,臣有一事奏请,关乎边地安危,不敢耽搁。”

萧桓放下茶杯,声音透过冕旒传来,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谢卿但说无妨。”殿内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谢渊身上,石崇也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素知谢渊刚直,今日突然陈奏“边地安危”,不知又要提及何事。

谢渊缓缓开口,语气平稳却字字清晰:“臣近日巡查京郊卫所,卫所指挥报称,西山旧仓内遗失一批旧年文书。虽未查清具体品类,然西山仓自德佑年间起,便由镇刑司接管,存有多份边军布防旧档及军器调度记录,若此类文书遗失,恐被外敌利用,危及边防。臣恳请陛下,遣专人彻查此事,以安边军之心,杜绝泄密之虞。”

话音落下,殿内瞬间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百官皆知,西山旧仓是石崇昔年掌镇刑司时的“私辖之地”,除了他的心腹,无人能随意出入,谢渊此时提及“遗失文书”,明摆着是冲着石崇来的。

石崇听到“西山旧仓”四字时,握着笏板的手猛地一紧,指节瞬间泛白,笏板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上月转移密牍时,遗落的那两册北元交易残页被发现了?那两册残页记着德佑十四年大同卫城破时的通敌细节,若落入谢渊手中,便是灭顶之灾。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角的肌肉却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细微的失态,被前排的萧栎看在眼里,萧栎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向谢渊传递“已察觉心虚”的信号。石崇深吸一口气,迈步出列,躬身回奏,语气刻意放得轻淡,试图掩饰慌乱:“谢大人此言差矣。”

“西山旧仓自天德元年镇刑司裁撤后,便交由卫所看管,”石崇缓缓说道,目光扫过百官,试图寻求认同,“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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