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禁旅披残藏异志,朝臣握弊匿私封(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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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京营,这是谋逆!《大吴律》载‘遇谋逆,地方官可先捕后奏’,你敢说不知道?”刘景的脸色白了白,却还是硬着头皮,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纸页边缘磨得发亮:“周大人,去年您为救故友,私放定死罪的官员,案卷还在镇刑司存着,纸页都快黄了,您若提审石崇亲信,他把这事抖出去,您……”

话未说完,周铁已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他望着公堂的地面,青砖缝里积着灰尘,像积了一地的私弊,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身为刑部尚书,却连缉拿逆党的权力都没有,只能抱着一本缺页的律书,看着法权像这缺角的书页一样,碎得再也拼不起来。

吏部衙署的烛火亮至深夜,灯油快烧尽了,火苗忽明忽暗,映着案上的“附议官员名单”。名单上已有四十七人签字,字迹或潦草或工整,有几处还滴了墨渍——那是前日张文(正三品侍郎)紧张时滴的,墨渍晕开,糊了两个名字,只能重新补写,纸页被反复折叠,留下深深的折痕,像被揉过的人心。

“大人,林文大人说‘祭器丢失案未结,不敢附议’,怕是还在犹豫,他的名字这处,纸都快被我折破了。”属吏(吏部主事)王十一躬身道,手里拿着一支快秃了的毛笔,笔杆上的漆已剥落,他指着名单上空缺的一处,那里的纸页被反复摩挲,边缘都起毛了,“昨日我去传信,见林文大人屋里还摆着那半块破碎的祭器,他说‘这东西一日不还,我一日不安’。”

张文冷笑,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纸页边缘被虫蛀了几个小洞,正是林文去年丢失永熙帝祭器的复盘记录,上面有林文的签字,字迹还很清晰:“犹豫?他是怕谢渊回师后追责!你去告诉林文,若明日辰时前不签字,我就把这记录呈给石崇大人,让他丢官抄家,永世不得起复!”他说着,用秃笔在林文的名字旁画了个圈,墨汁太浓,晕开了一片,像要把那处空白彻底淹没。

属吏领命离去,张文望着名单上自己的名字,旁边已注上“拟升吏部尚书”,字迹写得格外用力,纸页都被笔尖戳出了细小的洞。他起身走到窗边,见禁军正往正阳门方向去,甲叶的碰撞声断断续续传来,像破碎的鼓点。他摸着名单上的折痕,突然觉得这张纸像一面镜子,照出满朝官员的私念,也照出自己的贪婪——为了一个尚书位,他早已把“为官当忠”的初心,碎成了名单上的墨渍和折痕。

南宫暖阁的烛火被风吹得晃动,影子在墙上碎成一片。萧桓立于窗前,指尖摩挲着一枚旧玉扳指,扳指上裂着一道细缝——那是七年前幽禁时摔的,当时他以为再也没机会戴上,如今扳指虽在,却总觉得硌得慌,像心里藏着的不安。窗棂的木缝里积着灰尘,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龙袍上——那龙袍是连夜修补的,袖口还能看见针线的痕迹,金线也断了几处,像这“复位之君”的体面,补得再用心,也藏不住残破。

“陛下,禁军三营的旧部已联络妥当,秦云副将承诺辰时开正阳门暗门,李默总兵的宣府兵已在城外扎营,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入宫登基。”石崇捧着“起事檄文”,纸页边缘磨得发亮,上面“清君侧、诛谢渊、复正统”的字句写得格外用力,墨迹浓得像要滴下来,他躬身时,袖袍扫过案上的茶杯,茶杯晃了晃,茶水洒出一点,落在檄文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萧桓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檄文的墨渍上,像看见一块心病。他抬手将扳指扣回指节,裂缝硌得指腹发疼:“谢渊……谢渊还在大同卫,若他回师,怎么办?”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七载幽禁,让他早已明白“权柄”的重要,也怕自己成了石崇的傀儡,像这枚有裂缝的扳指,看着完整,实则早已易碎。

石崇躬身道:“陛下放心!刘焕大人已令属吏在粮道设卡,谢渊的粮车动不了,他回不来;就算回来,京营与宣府兵已控京师,谢渊孤掌难鸣,只能束手就擒!”他说着,偷偷观察萧桓的神色,见萧桓眼底的疑虑渐消,又道:“陛下复位后,可封谢渊为‘大同卫总兵’,调离京师,既显陛下宽仁,又除心腹之患。”萧桓点头,却没看见石崇眼底闪过的冷光——他要的,是借萧桓之手除谢渊,再慢慢架空萧桓,自己掌朝政,而萧桓这枚“棋子”,迟早会像这暖阁的烛火一样,燃尽了便被丢弃。

诏狱署的地牢里,火把的灰落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雪。徐靖(从二品提督)正给赵大人分发短刀,刀刃上有缺口,是前日用钝了的,刀柄缠着破布,布上还沾着点干涸的血渍——不知是谁的血。“赵大人,明日辰时,你带三十死囚随石崇大人入宫,护萧桓陛下登基;我带二十死囚守诏狱署,若有玄夜卫来查,就说‘奉周显大人令,看守重犯’。”徐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泥垢,那是方才检查地牢时沾的,他的目光扫过死囚们的脸,那些脸上或兴奋或麻木,像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

赵大人接过短刀,刀身晃了晃,映出他的脸,他疑惑道:“大人,为何不一起入宫?‘护驾之功’,您不想得吗?”徐靖冷笑,走到地牢深处,掀开一块石板,露出里面的金银,银锭上还沾着点铜绿,是放得久了:“功?石崇是什么人,你我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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