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不知身后窥踪者,犹自檐前蹑足深(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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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销毁罪证?”小太监心里嘀咕,却不敢再往前凑,脚底下的青苔滑得很,他怕自己摔下去。墙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是瓦片落地的声,碎得脆。他猛地回头,见巷口的老槐树下,一道黑影闪过,腰间挂着的小铜片反射着月光——那是玄夜卫北司的“暗探符”,刻着细如蚊足的“北”字,像极了玄夜卫诏狱的铁锁痕。

他的后背瞬间冒了冷汗,贴在砖墙上的衣服湿得发凉,忙缩回身子,往枯藤更密的地方钻。他听镇刑司的老密探说过,玄夜卫最会“反监”,只要被盯上,就没有跑掉的可能。去年镇刑司一个密探被玄夜卫抓了,最后尸体在诏狱外的沟里发现,手指都被夹断了。他贴着墙根,大气不敢喘,透过藤叶的缝隙往巷口看——那黑影靠在树干上,手里拿着一卷黄麻纸,是玄夜卫录事用的,笔尖在纸上轻划,显是在录他的位置。

“完了,被反盯了……”小太监的腿肚子发颤,却想起石崇的话:“谢渊越反盯,越说明他有鬼,你只管录,出了事我担着。”他咬了咬牙,牙床都在疼,重新凑回窗根,见谢渊仍在看《大吴律》,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条文。他按木炭在带上画了个“□”,旁边添了笔“→谋逆篇”,又画了个“○”代“焚诏纸”——就算没看清,也要把这些“可疑”的迹录下来,至少能在石崇面前交差。

子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一声一声,敲在人心上,连巷子里的狗都没敢叫。谢渊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小太监的眼睛已经熬得发酸,眼白里布满红血丝,却不敢闭眼。他想起自己在镇刑司的日子,每日要给石崇端茶倒水,要被管事太监呼来喝去,连顿热饭都吃不安稳。若能拿到赏银,就能赎身出宫,在城郊买个小院子,娶个媳妇,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可现在,玄夜卫的暗探在身后盯着,谢渊又“滴水不漏”,他的梦好像要碎了。

忽然,巷口传来轻叩砖的声响——“笃、笃笃”,是镇刑司密探科的暗号,“笃”代“安全”,“笃笃”代“取物”,小太监闭着眼都能辨得清。他心里一松,忙从怀里摸出个蜡丸,蜡是工部造的“防水蜡”,捏在手里软乎乎的。他将录事带上的符号抄在薄纸上,薄纸是镇刑司专用的“油纸”,不怕潮,裹进蜡丸后,塞进墙根的砖缝里——那砖缝是他前两夜凿松的,刚好能容下蜡丸。

联络吏轻步走过来,穿着和他一样的灰布短衫,弯腰取走蜡丸,又递来一小块碎银。碎银是官铸的“元兴钱”,边缘还带着铸币局的齿痕,握在手里冰凉,却没了前两夜拿到时的分量——那时他还觉得这碎银能换半袋米,现在只觉得沉得压手。“石大人说,这几日的记录太浅,若再寻不到‘实迹’,赏银减半。”联络吏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叫,说完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

联络吏走后,小太监攥着碎银,重新贴回墙根。烛火下,谢渊还在案前忙碌,书吏已经退下,书房里只剩他一个人的影。小太监忽然觉得,谢渊好像不是石崇说的“擅权奸臣”——他记得去年冬天,京师雪大,流民冻饿街头,是谢渊奏请代宗,开了五处粥棚,还让工部给流民盖了临时的屋;他记得上个月,京营兵卒的饷银迟发,是谢渊亲自去户部催,让陈忠先从国库调银,没让兵卒们饿着肚子。

可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是镇刑司的密探,拿的是旧党的银,要办的是旧党的事,哪能替“奸臣”想?他按了按腰间的录事带,木炭还有半截,夜还长,他得再等,等谢渊露出“马脚”,等那一百两赏银,等自己的好日子。

巷口的玄夜卫暗探仍在盯着,笔尖在黄麻纸上记着:“镇刑司密探交接蜡丸,录‘焚黄纸、阅谋逆篇’,神情惶急,指间木炭碎落三粒。”而书房里的谢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窗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像看透了墙根的动静,却没停下手里的笔,只是将批完的“京营军器核验单”叠得整整齐齐,压在“御史台弹劾状”没动过。

烛火的光透过窗纸,落在墙根的小太监身上,也落在巷口的暗探身上,将这“监视与反监视”的局,映得格外清晰。夜色更深了,京师的街巷里,只有巡夜的羽林卫甲叶声偶尔响起,叮当作响,像在为这无声的博弈敲着节拍。这夜,这烛火,这暗探,这书房,都成了大吴朝局的注脚——不是权场无正道,只缘私念蔽尘襟。

谢渊府邸外的老墙根下,暮色刚漫过青砖,将砖缝里的青苔染成深绿,一道瘦小的身影便贴着墙根滑入阴影——是镇刑司的小太监。他身着灰布短衫,衫角还沾着巷口的泥点,腰间缠着镇刑司密探专用的“录事带”(窄绸带,织着细如发丝的暗纹,可记简笔字,沾水不晕),手里攥着一块黢黑的木炭(镇刑司密探记痕用,是工部烧的“无烟炭”,不易被察觉火星),指尖因紧张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老墙根是他踩了三夜才选的位置:墙高七尺,爬满枯藤,藤叶能遮住身形,就算玄夜卫巡查经过,也难发现;正对着谢渊书房的窗,窗纸没贴紧,留着一道细缝,能看清窗内动静;墙后是条窄巷,宽仅三尺,若遇玄夜卫突袭,可沿巷快速退到西市的杂役房——那里有镇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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