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御案灯昏密报寒,南宫风漏惹忧叹(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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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看似矛盾,实则是他能想到的最佳平衡——给工部的旨意,是做给天下人看,表明他“体恤故君”;给谢渊的旨意,是敲山震虎,提醒他“君臣有别”。可提笔的瞬间,他却觉得手重千斤——这哪里是旨意,分明是一道道割裂亲情与信任的刀。

“罢了,帝王之路,本就没有回头路。”他咬牙写下旨意,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心头的血痕。写完后,他将旨意交给内侍,命其即刻传下,却又叮嘱道:“给谢渊的旨意,私下送达即可,不必公开。”他还想留一丝情面,还想保住那点摇摇欲坠的信任。

内侍退去后,萧栎拿起案角那团揉皱的密报,慢慢展开。麻纸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却仍能看清“谢渊亲信”“私修漏窗”等字样。他盯着这些字,忽然觉得一阵疲惫——他像一个走钢丝的人,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是刀山火海,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他将密报凑近烛火,火苗舔舐着纸页,瞬间燃起明火。他看着密报化为灰烬,手指被火星烫了一下,却浑然不觉。灰烬落在御案上,像一层薄薄的雪,掩盖了那些猜忌与痛苦。“但愿……但愿是我多心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暮色渐浓,御书房的烛火愈发昏暗。萧栎没有传晚膳,独自坐在御座上,望着窗外的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只剩下几颗疏星,像他此刻的心情,黯淡无光。他拿起案上的《大吴会典》,翻到“孝治篇”,“君孝则臣忠,父慈则子孝”的字句刺眼,却像嘲讽一样,让他无地自容。

“我孝吗?”他自问。他给德佑帝供给,命人修缮南宫,看似孝,实则处处防范;他信任谢渊,却又因一份密报心生猜忌,处处制衡。或许,在帝王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纯粹的“孝”与“信”,只有“利”与“权”。

烛火燃到尽头,“噗”地一声熄灭,御书房陷入黑暗。萧栎没有命人点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在这片黑暗中,他不用再扮演那个冷静威严的皇帝,不用再权衡利弊,不用再猜忌任何人,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孤独与悲凉。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泛起鱼肚白。萧栎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心中却没有丝毫暖意。新的一天开始了,他又要戴上帝王的面具,坐在那冰冷的御座上,继续这场惨烈的权术博弈。

不多时,内侍传回旨意送达的消息:“回陛下,谢太保接旨后未发一言,只命人将罚银送至内务府;工部周侍郎已带人赴南宫勘察,木料、窗纸已从官仓调拨,预计三日内便可动工。”萧栎“嗯”了一声,指尖摩挲着案上百姓联名信的褶皱——谢渊的“未发一言”让他捉摸不透,是心服口服,还是隐忍不发?他太了解谢渊的刚直,这份沉默反而比激烈的辩驳更让他不安。

“南宫那边可有动静?”他追问。

“刘公公派人送了谢恩笺,说‘上感念陛下体恤,已命内侍清扫东殿,静待修缮’。”

萧栎拿起谢恩笺,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德佑帝亲笔所书。他盯着“感念陛下体恤”六个字,心中却没有暖意。他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平和。“传旨秦飞,”萧栎突然开口,“命他暗中监视周显与李嵩的往来,凡深夜密谈、私相授受之事,一一记录在案,待有实据再禀。”他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再被周显的密报牵着鼻子走。

三日后的深夜,秦飞的密报递到御书房。萧栎披着狐裘坐在青釉灯旁,展开密报——上面详细记录着周显的行踪:“前日酉时,周显着便服入李府,密谈至亥时方出;昨日辰时,李府管家送白银五百两至玄夜卫西司,交与周显亲信;今日未时,周显命文勘房主事张启篡改‘南宫守卫换防记录’,将谢渊亲信校尉调离外围。”

密报后附着墨痕比对与行贿供词,证据确凿。萧栎的指节攥得发白,怒火在胸中翻涌,可指尖刚触到朱笔,又猛地停住——周显掌玄夜卫大半权力,李嵩在吏部根基深厚,贸然处置恐引发朝堂动荡。“隐忍……必须隐忍。”他低声告诫自己,将密报锁入御案暗格,这是将来清算的利器,现在需藏好。

几日后,南宫送来一封笺书,仍是德佑帝亲笔,说“东殿修缮已毕,窗明几净,寒冬可御”,笺书旁附了一小包晒干的野菊——那是德佑帝昔日出征宣府时亲手采摘的,说是“可清肝明目,赠予弟弟润眼”。萧栎捏着野菊,指尖传来干燥的触感,眼眶突然一热。他想起小时候,兄长带着他在御花园辨菊,想起自己生病时,兄长彻夜守在床前用野菊煮水。那些温暖的记忆冲垮了猜忌的堤坝,“哥哥……”他喃喃自语,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错了。

宫城内外响起爆竹声,御书房却依旧寂静。萧栎屏退了所有内侍,独自坐在御案前,面前摆着三样东西:锦盒里的野菊与笺书、周显的密报、谢渊的“请恤故君疏”。

烛火摇曳,将这三样东西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三个纠缠不清的幽灵。他拿起野菊,闻着淡淡的清香,想起德佑帝的笑容;拿起密报,看着“勾结”“篡改”等字样,怒火又起;拿起奏疏,读着“孝治为本”的字句,心中又充满愧疚。

“朕究竟想要什么?”他自问。他想要江山稳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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