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御案灯昏密报寒,南宫风漏惹忧叹(4 / 5)
想要亲情温暖;想要信任谢渊,又怕他功高震主;想要清除李嵩与周显的奸佞,又怕朝堂动荡。可帝王的位置,容不得他两全其美。
他将三样东西重新放回原处,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大雪纷飞,将宫城染成一片雪白,爆竹声此起彼伏,透着浓浓的年味。可这热闹与他无关,御书房里的寒冷,早已浸透了他的骨髓。
他想起永熙帝临终前的模样,苍老而孤独,那时他不懂,为何帝王会如此寂寞。如今他懂了——当一个人站在权力的顶峰,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所有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成了权力的筹码,那份孤独,足以将人逼疯。
雪越下越大,落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萧栎关上窗户,将寒冷与热闹一同隔绝在外。他知道,明天一早,他又要戴上那个冷静威严的帝王面具,继续在猜忌与权衡中挣扎,继续走那条没有回头路的帝王之路。
这就是他的宿命,一个被困在御座牢笼里的帝王的宿命,惨烈而孤独,永远没有解脱的一天。
他命内侍取来锦盒,将野菊和笺书小心收好,指尖抚过锦盒冰凉的铜锁,像是要把这份温情牢牢锁住。可刚转身,案头那份秦飞刚送来的“周显动向续报”便闯入眼帘——“周显与李嵩亲信张文于茶馆密谈,提及‘谢渊罚俸不足为惧,需寻机再递密报’”。那行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心中刚升起的暖意。
他走到御案前,打开暗格,将锦盒与周显的密报并排放在一起。一方锦盒盛着手足旧情,一叠密报写着权术算计,两者在昏暗的光线下相互映衬,格外讽刺。萧栎指尖在锦盒上顿了顿,终是合上暗格——他不能沉溺于温情,御座之上,任何一丝心软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传秦飞。”他对着空荡的御书房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不多时,秦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身玄色劲装,躬身行礼:“臣秦飞参见陛下。”
萧栎没有让他起身,指着案上的续报:“周显与张文密谈,你为何不即刻阻止?”
秦飞低头答道:“臣恐打草惊蛇,若贸然干预,反会让李嵩察觉陛下已洞悉其勾结,再生更毒的计谋。”
萧栎沉默片刻,指尖敲击着御案:“你做得对。”他起身走到秦飞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即日起,你暗中接管玄夜卫南司,将周显的心腹逐步调离关键岗位,切记,不可惊动任何人。另外,查李嵩在吏部的任免记录,尤其是近半年提拔的官员,若有贪腐或结党痕迹,一一记录在案。”
秦飞心中一凛——陛下这是要动真格了,却仍保持着极致的隐忍。他躬身领命:“臣遵旨,定不辱命。”
秦飞退去后,御书房又恢复了寂静。萧栎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翻得卷边的《大吴会典》,翻到“职官篇”中“玄夜卫规制”一章——“玄夜卫掌密察,直属帝王,不得与外臣私交”,神武皇帝的朱批墨迹仍清晰可见。他指尖抚过那行字,想起周显拿着玄夜卫的权力与李嵩勾结,心中的怒火又起,却强行压了下去。
片尾
窗外的风又起了,刮得窗纸“簌簌”作响,像是在提醒他时间不等人。他重新坐回御案前,提起朱笔,写下一道密旨:“命兵部侍郎杨武暂调京营副统领,脱离南宫周边防务。”——既然杨武是谢渊的亲信,又曾私入南宫,调离他既能削弱谢渊在京营的影响,也能避免再给周显递“结连”的口实,一举两得。
写罢密旨,他将其封入蜡丸,交给心腹内侍,命其连夜送京营总兵。做完这一切,他才觉得胸口的滞闷稍缓,却仍无睡意。他走到烛火旁,看着火苗跳动,忽然想起德佑帝笺书中“愿大吴江山永固”的话——兄长或许是真心的,可他身为皇帝,却不得不防。这不是不信,是不能信。
天快亮时,他趴在御案上打了个盹,梦中又回到了御花园,德佑帝牵着他的手追蝴蝶,阳光暖得让人睁不开眼。可突然,蝴蝶变成了密报,兄长的笑容变成了周显阴鸷的脸,他猛地惊醒,额头全是冷汗。
内侍端来早膳时,见他脸色苍白,欲言又止。萧栎摆了摆手:“撤了吧。”他走到窗前,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金色的光芒洒在宫墙上,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要扳倒周显与李嵩,又不能牵连谢渊过深,还要维持朝堂平衡,更要守住“体恤故君”的名声。可他没有退路,只要还坐在这御座上,就必须把这盘棋下下去。
他伸手摸了摸御案的缠枝莲纹,指尖触到刻痕的冷硬,像是握住了帝王最后的支撑。转身时,目光扫过暗格的方向,那里锁着温情与算计,锁着他作为“人”与“帝王”的撕裂。
“走吧,上朝。”他对自己说,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昨夜的挣扎与疲惫从未存在过。御座之上,容不得软弱,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必须扛起的江山。
卷尾语
萧栎在一日之内的挣扎与算计,道尽了封建帝王的宿命困境。密报只是导火索,真正撕裂君臣信任、伦理温情的,是御座之上那至高无上却又孤绝无依的权力。他揉碎的是密报,实则是内心残存的信任;他拟下的是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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