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莫道位高无傲骨,宁违君命不违慈(5 / 6)
萧栎的脸色愈发阴沉,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他不是不知道李嵩的私心,可李嵩掌吏部,管着全国文官的考核任免,若处置他,恐引发文官集团动荡;可若不处置,谢渊说的句句在理,苛待生父的骂名,他也担不起。
良久,他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妥协:“定额已下,不可轻易更改,免得外人说朕朝令夕改。若南宫真有不足,可由户部暂补一些,但不得逾原制五石的数额。”
“陛下!”谢渊急声道,“原制五石本就不足十二口人食用,暂补又能补多少?若陛下执意要光禄寺定额,臣愿自俸中挪出银两,为南宫添购米石,绝不让故君挨饿,绝不让天下人说陛下苛待生父!”
“你要抗旨?”萧栎猛地提高声音,龙椅扶手被他攥得发白,“自俸挪出,是嫌朕给的供给不够?还是想故意让外人知道,朕苛待生父,需要你这个太保用私俸来接济?”
“臣不敢!”谢渊再次叩首,额头磕得生疼,却依旧目光灼灼,“臣只是不愿见故君受困于寒宫,不愿太祖‘孝治天下’的祖制蒙尘于今日!若陛下认为臣此举是抗旨,臣甘受责罚——革职、下狱,臣都认,但南宫的供给,臣绝不让减半分毫!”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连檀香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李嵩站在一旁,脸上闪过惊讶——他没想到谢渊竟愿以自身前程为代价,也要争这南宫供给,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萧栎望着谢渊坚定的背影,突然想起德胜门之役:那年瓦剌围城,谢渊身中三箭,却依旧拄着长枪站在城门上,喊着“陛下不退,臣不退”,也是这般决绝的眼神。
他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谢渊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复立”,只是为了那份“孝治”的初心,那份臣子的本分。
良久,萧栎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些:“罢了。光禄寺的定额照旧,免得内廷和内阁有意见。但你‘自俸添补’之事,朕准了——只是切记,不可声张,若让外人知道,定按抗旨论处。”
谢渊心中一松,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地,他重重叩首:“臣遵旨!谢陛下圣明!”
谢渊从御书房出来,脚步虽有些虚浮,却格外轻快。他刚回到兵部衙署,便命侍从把自己的俸银袋取来——袋子是粗布缝的,上面还打着两个补丁,他倒出里面的银子,一枚枚摆在案上,有元宝银,有碎银,共五十两,闪着温润的光。
他从中挑出二十五两,用棉纸包好,递给等候在一旁的老陈:“老陈,你拿着这些银子,去西市的‘诚信粮店’买米,按每月五石的量送进南宫。记住,跟刘公公说清楚,这是我私俸买的,与光禄寺的定额无关,也与户部无关。”
老陈接过棉纸包,入手沉甸甸的,他看着谢渊,眼眶瞬间红了:“太保,您每月要给德胜门阵亡的张千户、李百户、王总旗三家遗孀各五两月例,府里上上下下十多口人要吃饭,您自己的官袍都打了补丁,再拿出二十五两买米,您这月可就只剩五两银子了,怎么过啊?”
“无妨。”谢渊摆了摆手,语气轻描淡写,“府里省着点用,够了。将士遗孀那边有兵部的抚恤顶着,晚几天给也无妨,可太上皇的供给不能等——他的寒疾要是加重了,就更麻烦了。你快去,买完米立刻送过去,别耽误了。”
老陈抹了抹眼泪,用力点头:“奴才这就去!”说罢,揣着银子匆匆离去。
杨武走上前来,脸上满是担忧:“太保,自俸添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且李嵩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过几日就会递弹劾疏,参您‘私俸送米,结连故君’,怎么办?”
“他要参便参。”谢渊拿起案上的《大吴会典》,翻到“孝治”篇,语气平静却坚定,“朕已准我自俸添补,他参也没用。再说,秦飞那边已经拿到张文弹劾疏的底稿,还有李嵩寿宴拨款的证据,只要他敢递,我们就把证据呈上去,看谁先栽跟头。”
正说着,秦飞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太保,好事!张敬按二石五斗定额送米去南宫,刘公公直接把米袋扔出了宫门,说‘太上皇宁肯挨饿,也不吃这苛待之粮’;还有,李四那个小太监,被属下当场拿下,从他身上搜出了王振写的‘假口谕’,现在已经押到刑部了,刘侍郎正在审讯,想必很快就能供出王振和李嵩的勾结!”
好!”谢渊拍案而起,眼中闪过精光,“刘公公做得好!秦飞,你让张启把王振、李嵩、张敬三人勾结的证据——密谈记录、寿宴拨款档、假口谕,都整理成册,备份三份,一份送御史台,一份送刑部,一份留在玄夜卫北司存档。一旦他们发难,我们就绝地反击,让他们插翅难飞!”
秦飞领命而去,谢渊走到窗前,望着南宫的方向。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宫墙上,泛起淡淡的金光。他知道,这场围绕南宫供给的博弈还远未结束,李嵩和王振定会再出阴招,可他不再畏惧——他有陛下的允准,有确凿的证据,更有那颗“孝治”的初心,只要这些还在,他就敢与任何阴谋诡计抗衡,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片尾
三日后,老陈送米入南宫,刘公公率内侍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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