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莫道位高无傲骨,宁违君命不违慈(3 / 6)
旨。”
谢渊率衙署官员跪地,王振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大堂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宫供给旧由户部拨付,近年多有疏漏,着即改由光禄寺统一定额调配,每月供给不得逾原制五成,户部不得再行增拨。钦此!”
“五成?”谢渊猛地抬头,不敢置信,“陛下,南宫现有十二口人,原制五石米已不足,再减五成,何以果腹?且《会典》载‘供给由户部主理,光禄寺协管膳食’,怎可骤改规制?”
王振冷笑一声,收起圣旨:“太保是质疑陛下的旨意吗?光禄寺定额乃司礼监与内阁共同议定,李尚书说了,‘南宫非帝居,供给当从简’,太保若有异议,可自去御书房面圣。”说罢,瞥了眼案上的南宫供给名册,转身拂袖而去。
王振走后,杨武愤然道:“这分明是李嵩借司礼监之手苛待太上皇!光禄寺卿是他的门生,定会后手‘定额不足’,到时候太上皇挨饿,反而怪您办事不力!”
谢渊沉默着,指尖反复摩挲案上《大吴会典》的“户部掌宫闱供给”条文——书页因常年翻阅已泛出深黄,边缘起了毛边,条文旁他年轻时批注的“祖制分权,防苛防滥”墨迹已淡,却仍能看出笔锋的坚定。指腹蹭过“户部”二字,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心中翻涌着寒意:李嵩前番借程潜伪造密档构陷不成,竟转而勾结司礼监,借“定额”之名卡南宫供给的脖子——既要让太上皇挨饿,又要在供给不足时扣自己“失职”的帽子,一箭双雕的毒计,打得精准又阴狠。
更让他如芒在背的是,传旨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这王振是李嵩的远房姻亲,去年靠李嵩举荐才坐上秉笔之位,掌“批红”之权的副手,他传的旨,虽非萧栎亲笔朱批,却代表着内廷意志,抗旨便是“大不敬”,轻则贬官,重则下狱。可若不抗,南宫十二口人每月二石五斗米,不够孩童塞牙缝,更别提太上皇的寒疾还需温补,这分明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秦飞呢?”谢渊突然开口,声音因压抑而有些沙哑。
杨武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太保,秦指挥使一早便带了两名暗线去玄夜卫北司调档,说是要查王振近十日的行踪——他昨儿傍晚就查到,王振前天酉时进了吏部衙署,跟李嵩在花厅密谈了一个时辰,期间屏退了所有侍从,连茶水都是李嵩亲自倒的,今日卯时刚过,王振就捧着圣旨出宫了。”
谢渊猛地站起身,绯色官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茶杯,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会典》的纸页上,晕开细小的湿痕。他伸手抓起案角的玄夜卫令牌,令牌上的鎏金纹饰已有些磨损,却依旧沉甸甸的:“备马!去光禄寺!我倒要问问张敬,太祖定下的‘宫闱供给由户部主理’,他凭什么说改就改!”
光禄寺衙署的朱红大门紧闭着,门旁的石狮子沾着晨露,像蹲在那里的冷眼判官。谢渊刚下马,门房便一路小跑着入内通报——显然张敬早得了信,就等着他来。果然,片刻后,光禄寺卿张敬便披着青色官袍迎了出来,脸上堆着刻意的假笑,眼角的细纹挤成一团:“太保驾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请入内奉茶!”
谢渊没心思跟他虚与委蛇,径直越过他往大堂走,反手将一本薄薄的册页扔在堂中案上:“张卿自己看!南宫现有太监五名、宫女七名,共十二口人,你按陛下旨意定额二石五斗米,够谁吃?按《大吴会典?宫闱篇》第三十二条,‘故君供养按实丁核增,不得少于原制七成’,原制五石,七成也该三石五斗,你这五成,是把《会典》当废纸吗?”
那册页是南宫的“人丁清册”,上面每一页都有守卫的签名和画押,红手印清晰可见。张敬的笑容僵在脸上,伸手捏了捏册页的边角,又飞快地收回手,干咳两声:“太保息怒,息怒啊。这定额不是下官定的,是司礼监王公公传的旨,还说内阁李尚书也点了头,说是‘如今国库空虚,南宫供给当从简’,下官只是奉旨行事,实在做不了主。”
“国库空虚?”谢渊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张敬的眼睛,“昨日你光禄寺‘宴饮科’刚批了一千两白银给李嵩,说是‘为其母七十大寿备办宴席’,怎么那时不说国库空虚?今日给南宫的米石要减半,倒是想起‘从简’了?张卿,你这光禄寺是李嵩家的私库,还是大吴的九卿衙门?”
他说的是实情——秦飞昨晚就查了光禄寺的“支用档”,“宴饮科”的批文上赫然写着“准拨白银一千两,用于李尚书母亲寿宴,钦此”,落款是张敬的朱印,日期正是昨日。
张敬的脸色“唰”地白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密信——那是李嵩今早派人送来的,说“谢渊若来质问,便推给司礼监和内阁,万不可认私批银两之事”。他定了定神,强作镇定道:“太保有所不知,那寿宴拨款是吏部下文,说是‘为彰显朝廷体恤老臣’,下官不得不批。南宫供给是圣意,若太保觉得不妥,可亲自去御书房回奏陛下,与下官无关。”
“与你无关?”谢渊拿起案上的《大吴律》,翻到“宫闱禁令”篇,“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苛待故君近侍者,杖八十,降三级,情节严重者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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