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莫道位高无傲骨,宁违君命不违慈(2 / 6)
渊。“太保,不是下官不肯增拨,是圣旨定了五成,且光禄寺‘膳羞科’的经费确实紧张……”
“经费紧张?”谢渊将一叠账簿摔在案上,“昨日你给李嵩母亲寿宴批了一千两白银办宴席,怎么不说经费紧张?今日给南宫的米石减五成,倒说起难处了?张卿,你摸着良心说,这‘定额’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李嵩的意思?”
账簿上“宴饮科支银一千两”的朱批赫然在目,张敬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谢渊看着他的狼狈相,心中叹了口气——张敬本是三甲进士,却被师门裹挟着助纣为虐,可南宫的冷暖不容他心软:“我也不为难你,按原制五石拨米,日后陛下问起,我一力承担。”
“不可!”张敬猛地站起身,“李尚书说了,若我违旨,便参我‘贪墨公款’!太保,您饶了我吧!”说罢,竟要跪地求饶。
谢渊闭了闭眼,转身向外走——他知道,张敬这里走不通了。走出光禄寺大门,阳光刺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俸银袋:每月太保俸银五十两,是他一家老小和接济阵亡将士家属的全部来源。可南宫的十二口人等着吃饭,太上皇的寒疾等着温补,他没有退路。
“老陈,”谢渊叫住候在马旁的家仆,从怀中掏出俸银袋,倒出一半银子递给她,“去西市‘德顺粮店’买五石上等米,送进南宫,说是我私俸所购,与光禄寺无关。”
老陈接过银子,眼眶红了:“太保,您每月要给张千户、李百户的遗孀送月例,府里的米缸都快见底了,再拿出二十五两,您这月怎么过?”
“我自有办法。”谢渊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他看着老陈牵着马离去的背影,手指攥紧了剩下的银子——那是他和妻儿这个月的嚼用,可比起南宫的饥寒,这点窘迫算得了什么?他想起太祖萧武在《皇明祖训》里写的“为君者当孝,为臣者当忠”,如今自己虽不能让故君还宫,至少要让他不受冻、不挨饿。
暮色降临时,老陈带回了消息:“刘公公接过米时哭了,说上让奴才给您带话,‘卿之忠义,朕记在心里’。”谢渊望着窗外的月牙,心中的沉重渐渐消散——他用私俸撑起的不仅是南宫的供给,更是“孝治”的底线,是大吴朝堂最后的体面。
御书房的檀香燃到第三寸时,谢渊终于获准面圣。萧栎坐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印,李嵩站在一旁,见他进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料定谢渊不敢抗旨,更料定南宫断粮后,谢渊难逃其咎。
“你可知罪?”萧栎的声音冰冷,“光禄寺定额是朕的旨意,你却私用俸银购米,是嫌朕苛待生父吗?”
“臣不敢!”谢渊跪地,额头却挺直着,“臣私购米石,非为指责陛下,实为南宫十二口人无粮果腹!《大吴会典》载‘故君供养不得苛待’,陛下定此定额,必是受小人蒙蔽;李尚书一边让光禄寺批银办寿宴,一边让南宫减供,此乃‘双重标准’,非为社稷着想!”
“谢渊血口喷人!”李嵩急声道,“臣办寿宴是吏部下文,与南宫供给无关!你私用俸银,分明是想借故君博名,拉拢人心!”
“拉拢人心?”谢渊猛地抬头,目光如炬,“若臣想拉拢人心,便不会只送五石米,而是会联合百官逼宫;若臣怕抗旨,便不会站在这里,任由陛下治罪!臣只是不想见太祖‘孝治’祖制毁于今日,不想见天下人骂大吴苛待故君!”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陛下若认为臣私购米石是抗旨,臣愿受责罚——革职、下狱,臣都认!但臣恳请陛下,收回光禄寺定额的旨意,让南宫供给恢复旧制,莫要让‘不孝’的骂名,落在大吴的朝堂上!”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萧栎看着谢渊坚定的眼神,想起德胜门之役时,他身中三箭仍死守城门的模样——这个男人的傲骨,从不是恃权而骄,而是对祖制、对伦理的坚守。他又看了看李嵩躲闪的目光,心中已然明了。
良久,萧栎叹了口气:“罢了。光禄寺定额照旧,你私俸购米之事,朕不追究,但不得声张。”这是妥协,也是帝王的权术——既给了李嵩和司礼监面子,又保全了“孝”的名声。
谢渊起身时,膝盖已麻木,却觉得浑身轻松。走出御书房,月光洒在宫墙上,像铺了一层霜。他知道,这场抗争没有结束,李嵩还会再出阴招,王振还会再递谗言,但他不怕——他的傲骨不是为了自己的官位,而是为了“慈孝”二字,为了大吴的祖制与民心。
远处传来钟鼓楼的更声,浑厚悠长。谢渊摸了摸怀中的《大吴会典》,指尖在“孝治”二字上轻轻摩挲——就算违逆百道旨意,他也要守住这两个字,守住大吴江山最根本的伦理根基。
兵部衙署的鎏金铜壶滴漏指向巳时,谢渊刚在宣府卫冬衣调拨文书上签下名字,书童便慌慌张张跑进来:“太保,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公公带着旨意来了,已到衙署门口!”
谢渊心中一凛——司礼监传旨多为皇帝直接授意,且王振是李嵩的姻亲,向来与自己不对付。他整了整绯色官袍,快步迎至大堂。王振身着绣蟒内侍袍,手捧明黄圣旨,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神色倨傲:“谢太保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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