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莫道位高无傲骨,宁违君命不违慈(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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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会典?宫闱志》载:“故君供养,旧例由户部按丁拨付,光禄寺掌膳食调配,各司其职,非有诏不得变更。”神武皇帝定此制,意在“分权制衡,防苛待亦防逾制”。然成武年间,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借“规范供给”之名,传旨“南宫供给改由光禄寺定额”,实则受李嵩指使,欲以“定额不足”苛待故君,同时掣肘谢渊。谢渊以“臣自俸中挪出”抗命,看似个人行为,实则是对“祖制分权”的扞卫,对“权臣操控内廷”的反抗。这场“传旨与抗命”的交锋,暴露了内廷与外臣勾结的黑暗,更彰显了忠直之臣在皇权夹缝中的孤勇。

内廷传旨改新规,光禄定额意暗微。

权宦勾结谋苛待,孤臣抗命愿倾帑。

俸银挪出充供给,赤胆撑持破险机。

莫道位高无傲骨,宁违君命不违慈。

司礼监的明黄圣旨裹着鎏金夹板,在晨雾中由两名小太监抬着,像一道刺眼的光,刺破了兵部衙署的寂静。秉笔太监王振身着绣着缠枝莲纹的内侍蟒袍,鞋尖沾着御街的露水,却依旧昂首挺胸,身后跟着的文书太监捧着“传旨登记册”,神情倨傲得像是捧着天下的权柄。

“谢太保接旨!”王振的尖声在大堂回荡时,谢渊刚在宣府卫冬衣调拨文书上落下最后一笔。他放下朱笔,率衙署官员跪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圣旨——按《大吴会典》,宫闱供给向来由户部按丁拨付,光禄寺仅协管膳食采买,从未有过“定额”之权,这道旨意来得蹊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宫供给旧例由户部主理,近年多有疏漏,着即改由光禄寺统一定额调配,每月米石不得逾原制五成,炭斤减半,户部不得再行增拨。钦此!”

“五成?”谢渊猛地抬头,膝盖在金砖上磕出轻响,“王公公,南宫现有太监五人、宫女七人,共十二口,原制五石米已不足支用,再减五成,仅二石五斗,如何果腹?且《会典》载‘宫闱供给属户部职掌’,骤改规制,恐违祖制!”

王振冷笑一声,收起圣旨塞进明黄锦袋:“太保是质疑陛下的圣裁?此规是司礼监与内阁共议,李尚书亲批‘国库空虚,当从简供给’,太保若有异议,可自去御书房面圣——只是老奴提醒一句,‘抗旨不遵’的罪名,太保担得起吗?”

他说罢,故意用指节敲了敲案上的《大吴会典》,书页被震得微微翻动,恰好停在“户部掌宫闱供给”的条文上。谢渊望着那行墨迹,指节攥得发白——他分明看见王振转身时,袖口露出的半张纸条,上面“李府”二字的墨迹还未干。这哪里是皇帝的旨意,分明是李嵩借司礼监之手,要断南宫的供给,又要栽赃自己“失职”。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圣旨的夹板上,泛着冷硬的光。谢渊站起身时,官袍的褶皱里还沾着跪地的灰尘,他知道,这道“新规”不是结束,是李嵩布下的又一张网,而网的中心,不仅是南宫的冷暖,更是他的身家性命。

王振传旨后的半个时辰,秦飞便带着密报闯进了谢渊的书房。麻纸密报上,“李嵩前日酉时入司礼监,与王振密谈一炷香,次日卯时便拟旨”的字迹,是玄夜卫北司暗线用特殊墨汁写就的,遇热才显形。

“太保,这是李嵩与王振勾结的铁证!”秦飞的声音带着怒色,“光禄寺卿张敬是李嵩的门生,定是得了授意,才会按‘五成’定额执行——他们是要让太上皇挨饿,再参您‘坐视供给不足,失职不忠’!”

谢渊捏着密报,指尖抚过“李嵩”二字,眼前闪过昨日在朝堂上,李嵩假意劝他“南宫供给当从简”的嘴脸。那时他只当是寻常进言,如今才知,对方早已布好了局:借司礼监的“旨”压人,借光禄寺的“定额”苛待,借“失职”的罪名除他,一环扣一环,步步紧逼。

“杨武,取《大吴律》来。”谢渊的声音很沉。杨武很快递来律典,他翻到“宫闱禁令”篇,“苛待故君近侍者,杖八十,降三级”的条文清晰可见,可他心里清楚,律法在权术面前,有时轻如鸿毛——张敬有李嵩撑腰,王振有内廷护着,谁会真的追究“苛待”之罪?

他走到窗前,望着东南方的南宫方向。那里的宫墙隐在远处的楼宇后,像一头沉默的困兽。前日内侍刘公公递来的纸条还揣在怀里,上面“上夜咳不止,榻前无暖炉”的字迹,与眼前的“定额”旨意重叠在一起,刺得他眼睛发疼。

“备马去光禄寺。”谢渊抓起案角的令牌,语气不容置疑。杨武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一去,便是与李嵩、王振公然为敌,可看着谢渊坚定的背影,终究只是躬身应道:“喏。”

街面上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官袍猎猎作响。谢渊坐在马背上,望着沿途的市井——卖早点的摊贩冒着热气,挑着菜筐的农户匆匆而过,他们或许不知道南宫的困境,不知道朝堂的阴谋,可他们心中的“孝”字,与《会典》上的祖制一脉相承。他忽然握紧了马鞭:就算违逆内廷旨意,就算得罪权臣,他也不能让这“孝”字蒙尘,不能让天下人指着皇宫骂“苛待故君”。

光禄寺的大堂里,张敬捏着“定额名册”,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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