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待旦无声商进退,一声长叹月沉东(2 / 3)
是小了些。”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出南内宫门。亲兵早已备好轿子,见他脸色难看,不敢多问,只是掀起轿帘。坐进轿中,他闭上眼,萧桓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枯瘦的手、怯懦的眼神、那句“别管那么多了”,像一根根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他想起萧桓刚复位时,虽也孱弱,却还能听他进言,严惩了几个克扣粮饷的小吏;可自萧栎登基,他退居南内,便日渐消沉,连旧党都敢明着敷衍。或许,不是萧桓变了,是失去权力的滋味,磨掉了他所有的锐气。
回到府中,他没有去书房处理公务,而是径直走进内室。亲兵为他端来热茶,他却没动,只是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残月发呆。秦飞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轻声道:“大人,江南的密报来了,旧党确实借‘太上祈福’截留赋税三万两,领头的是李嵩的门生,户部主事张某。”
谢渊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查!把张某的账目全抄出来,再查他与李嵩的往来书信。另外,宣府卫的增防粮饷,户部还是没批?”秦飞点头:“刘焕说‘需太上皇点头’,实则是李嵩在背后阻挠,想逼大人向他低头。”
“太上皇……”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心中一阵茫然。连查个贪官、批个粮饷,都要借太上皇的名义推诿,这朝堂,到底是萧栎的,还是旧党的?他想起自己身兼太保与兵部尚书,权不可谓不重,可面对一个孱弱的太上皇、一群抱团的旧党,竟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无力感。
秦飞离去后,他起身走到铜镜前。烛火的光映在镜中,他看见一张饱经沧桑的脸:眼角的皱纹比去年深了不少,额头的抬头纹像刀刻一般,最让他心惊的是,鬓角竟新添了几缕白发——上月还没有的,想来是刚才南内密谈时,急出来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鬓边的白发,指腹传来粗糙的触感。自己今年才五十有二,却已显得如此苍老。这些年,他辅佐萧桓从太子到皇帝,再到太上皇,陪他熬过北狩的艰难,挺过德胜门的危机,支撑他走下来的,是“知遇之恩”,更是“守护社稷”的初心。可如今,萧桓已成扶不起的阿斗,旧党又步步紧逼,他若再抱着“太保”的虚名不放,迟早会被旧党扣上“借太上之名专权”的罪名。
“该还政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他说的“还政”,不是弃官而去,而是辞去“太保”这个总领朝纲的虚衔,只留“兵部尚书”的实职,专心整饬边防——这样既避了“专权”的嫌疑,又能守住治国的根本,更不必再因太上皇的孱弱而左右为难。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元兴帝实录》,翻到元兴帝尊太祖后为太后、自请辞去“丞相”之职的章节。当年元兴帝为避“功高震主”之嫌,主动放权,却保留“太子太师”之职,专心教导太子、整饬边防,最终成就中兴大业。“以史为鉴,方能行稳致远。”他轻声说道,心中豁然开朗。
他走到案前,拿起笔,开始写《请辞太保疏》。疏中写道:“臣蒙陛下恩宠,兼领太保之衔,然年逾五旬,精力渐衰,且‘太保’总领朝纲,易招非议。恳请陛下免去臣太保之职,臣愿留兵部尚书之位,专心整饬边防、训练边军,为陛下守护疆土,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郑重,像是在对萧栎承诺,更像是在对自己宣誓。
写完疏奏,他又拿起宣府卫的粮饷申请,在上面批下“由兵部暂垫,待查明江南截留赋税,再从赃款中抵扣”的字样——他不能因为户部推诿,就误了边防大事。
烛火燃了大半夜,天快亮时,他放下笔,走到衣柜前,取出那件绯色的兵部尚书官袍。这件袍子是萧桓任太子时赐他的,算起来已有二十年了,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下摆还留着当年德胜门之役溅上的血痕(虽已洗淡,却仍能看出痕迹)。他脱下身上的太保紫袍,缓缓穿上绯袍,系好玉带,再次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人,穿着旧绯袍,鬓有新白发,眼神却不再茫然,多了几分坚定。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袍角,心中默念:“太上皇,臣不负您的知遇之恩;陛下,臣不负您的托付之重;社稷百姓,臣更不负守护之责。”
亲兵敲门进来:“大人,该上朝了。”他点了点头,拿起案上的《请辞太保疏》和粮饷批文,大步走出内室。
府门外,轿子早已备好。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台阶上,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残月还挂在天边,星星渐渐隐去,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他摸了摸鬓边的白发,又抚了抚绯袍上的旧痕,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卸下虚名,反而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坐进轿子,他闭上眼睛,将南内的失望、对镜的茫然都抛在脑后,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专心整饬边防,守护好大吴的江山,这就够了。
轿子缓缓向皇宫驶去,路过南内宫门时,他掀开轿帘望了一眼——里面静悄悄的,想来萧桓还在安睡。他轻轻放下轿帘,在心中默念:“太上皇,臣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余下的路,您多保重,大吴的江山,臣会守好。”
片尾
早朝时,谢渊率先出列,双手捧着《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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