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阉语已萦宸衷里将血空凝堞影寒(3 / 5)
落半张废纸。
"
奴才不敢妄议边将,"
他说着"
不敢"
,却已将话头递了出去,"
只是前日军部递上的考语,说岳指挥在卫中得士卒死力,威望过甚。
"
"
威望过甚"
四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针尖扎在萧桓最敏感的地方。
萧桓的指节猛地收紧,文书边缘被捏出深深的折痕。
他想起石亨当年也是"
威望过甚"
,那些"
死力"
最终都成了逼宫的筹码。
李德全拾起废纸时,故意让背面的边镇舆图露出来,图上大同卫的位置被朱砂圈了个红圈,像只瞪着的眼。
"
何况,这大同卫已守了三月,北元虽悍,终究是游牧之众——"
他拖长了语调,留半截话在空气里酵。
"
你的意思是?"
萧桓打断他,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抠出浅痕。
那扶手上的包浆被磨得亮,是多少任皇帝攥出来的?他忽然觉得,这御座原是个囚笼,把心都磨出了茧。
李德全的额头几乎触地,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惶恐:"
奴才愚钝,只是想起永乐年间,丘福率十万众北征,也是久战不下,后竟轻敌致败。
岳将军久守不战,又屡屡催粮万一万一粮援到手,反生他念"
话未说完,他便死死咬住嘴唇,仿佛惊觉失言。
殿外传来靴声,沉稳如钟摆,打破了刻意营造的窒息。
兵部尚书徐文良捧着卷宗入殿,孔雀绿的官袍下摆扫过门槛时,他眼角飞快地瞟了李德全一眼——那是个极细微的弧度,却像暗语般被李德全接了去。
"
陛下,大同卫最新军报至。
"
徐文良躬身时,卷宗上的铜扣撞出轻响,"
岳峰称士多饿毙,城垣将破,恳请陛下内帑。
"
他将军报高举过顶,指尖却在卷捏出了白痕。
萧桓接过军报,见字迹潦草,墨色深浅不一,似是急就章。
末尾"
臣岳峰泣血叩请"
六字,墨色深浓如凝血,边缘晕开的毛边,倒真像血珠浸过的痕迹。
他忽然想起永乐帝萧珏的训示,那是刻在文华殿廊柱上的:"
边将泣血,必是急难"
,可这话此刻听着,竟有些刺耳。
"
徐爱卿以为,当粮否?"
萧桓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注意到徐文良的袖口沾着些墨渍,与军报上的墨色极像,心里莫名一动——莫非兵部早见过这份文书?
徐文良眼角又瞟向李德全,见对方微微颔,便缓缓道:"
陛下,内帑关乎京畿防务,不可轻动。
且岳峰军报中,未提具体伤亡数字,亦未附各千户联名画押——按军制,此等急报需三司会签,他这封恐不合规。
"
"
不合规?"
萧桓猛地将军报拍在案上,烛火惊得一跳,灯花簌簌落在龙纹锦垫上。
"
城快破了,还要讲规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烦躁——当年他被囚南宫,那些"
合规矩"
的奏报,哪一个不是将他往死里逼?
李德全忙膝行半步,袍角在金砖上拖出沙沙声:"
陛下息怒。
正因城危,才更要审慎。
前日玄夜卫密探回禀,说岳峰与宣府卫谢渊过从甚密。
谢渊虽以清廉称,却也是手握兵权的边将——"
他故意顿住,看着萧桓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谢渊那个在宣府卫凿冰治军的硬骨头,去年还上书弹劾过石亨旧部,是朝堂上少有的"
不粘锅"
。
可越是这样的人,越让萧桓忌惮——无欲则刚,刚则难制。
"
二人若暗通款曲,借边患逼宫"
李德全的话像淬了冰,掷在萧桓脚边。
三年前,石亨、徐有贞就是打着"
清君侧"
的旗号闯入南宫,如今想来,那铠甲的寒光仍刺得他后颈麻。
萧桓忽然觉得殿内太闷,推开半扇窗。
夜风带着宫墙下的槐花香涌进来,却吹不散心头的滞涩。
他望着殿外沉沉夜色,乾清宫的琉璃瓦在月下泛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徐靖适时补充,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带着几分"
循循善诱"
:"
陛下,李德全虽言过其实,却也是为江山着想。
依臣之见,可暂派镇刑司缇骑前往核查,若军报属实,再粮不迟。
"
"
缇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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