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阉语已萦宸衷里将血空凝堞影寒(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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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将惯用苦肉计。”

殿外传来风卷窗纸的响,像是谢渊的咳嗽声。

萧桓望着案上的密报,又瞥了眼那本被冷落的急报,忽然觉得殿里的金砖凉得刺骨。

这金殿太大了,大得能装下江南的绫罗、镇刑司的密报、满朝文武的叩拜,却装不下一句来自边关的辩解。

“让他回去。”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冷得像殿角的铜鹤,“朕知道了。”

李德全应声退下,靴底擦过金砖,出细碎的响。

萧桓抓起那本急报,猛地往案上一摔,牛皮封套裂开个口子,掉出半片干枯的柳叶——大约是周猛将它夹在里面,想让京城看看塞北的春天?可这柳叶早被风吹得干硬,一捏就碎,像极了那些所谓的“忠良”

,看着硬气,实则不堪一击。

暮色越来越浓,殿外的玉阶在烛火下泛着青白的光。

谢渊的身影还立在那里,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只是肩膀微微颤——许是冻的。

萧桓想起谢渊刚入仕时,在御阶下慷慨陈词,说“君明则臣直”

,那时的玉阶还没这么多裂痕,阳光照在上面,能映出人的影子。

可如今,玉阶上的裂痕越来越多了。

有魏王旧部被拖下去时磨出的深沟,有进谏的言官跪出来的浅痕,还有像谢渊这样的人,日复一日站出来,又被无声地推回去,在阶面上留下的、连风都吹不散的凉意。

夜深时,萧桓独自坐在偏殿。

李德全燃了安神的香,烟气袅袅,像无数双眼睛在看他。

案上摊着舆图,狼山的位置被朱笔圈了又圈,墨迹层层叠叠,几乎要把那座山盖起来。

他想起周猛在急报里说,狼山的雪化了,草快长出来了,等打退了北元,就带着弟兄们在那里种庄稼。

“陛下,该歇息了。”

李德全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李辅说明日早朝,要议大同卫的换将之事。”

萧桓没动,指尖在“狼山”

二字上反复摩挲。

他知道李嵩想换谁——是他的远房侄子,一个连马都骑不稳的纨绔。

可他没说不行,就像没说要治周猛的罪,也没说要信谢渊的话。

权力这东西,本就是座孤山。

站在山顶的人,看得见远处的烽火,听得见底下的哭嚎,却不敢轻易伸出手——谁知道那伸过来的手,是要扶你,还是要把你推下去?魏王是这样,周猛……或许也是这样。

窗外的月升起来了,清辉透过窗棂,照在案上那半片干枯的柳叶上。

萧桓忽然觉得,自己像这紫宸殿的暮烟,看着把一切都裹在怀里,实则什么都留不住。

边报上的血会干,忠良的辩白会冷,连玉阶上的裂痕,终有一天也会被新的金砖盖住,只留下这座空荡荡的金殿,在暮色里,锁着一个君王永远解不开的疑。

殿外的风又起了,檐角的铜铃终于响了一声,细得像声叹息,很快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紫禁城乾清宫的烛火比往日昏沉。

长信宫灯的光晕被窗棂切割成碎块,落在萧桓鬓角的白上,像一层洗不掉的霜。

他捏着大同卫第八封告急文书,宣纸上"

士卒煮甲"

四字被指尖反复摩挲,墨迹泛起毛边,洇出浅浅的褶皱,恍若那些饿殍蜷缩的身形。

阶下,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德全垂侍立,鸦青蟒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带起微尘在光柱里翻滚。

他眼角的余光始终黏着萧桓的手指——那根捏着文书的拇指,正无意识地抠着案上的龙纹浮雕,指甲缝里嵌着些许墨迹,像极了三年前南宫复辟时,石亨递给他的那份血诏上的痕迹。

"

陛下,"

李德全打破沉默,声音压得比烛花爆响还轻,仿佛怕惊扰了殿内凝滞的空气,"

大同卫的军报,已是第三日未断了。

"

他刻意顿了顿,让"

未断"

二字在寂静中荡出些微涟漪——言外之意,是催得太急了。

萧桓抬眼,烛火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

复位三年来,御座上的凉意总比暖意深,尤其是面对边将奏报时。

那些铠甲铿锵的身影,既能像当年的石亨一样护他复位,亦能像也先的铁骑般叩击宫阙。

土木堡的风沙似乎还卡在喉间,每逢边报提及"

久战"

,喉头便泛起铁锈味。

他呷了口冷茶,茶盏里的梗叶沉聚如蚁,恰如朝堂上那些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

岳峰此人如何?"

问话出口时,他忽然想起幼时太傅讲的《元兴实录》,元兴帝萧珏当年总说"

边将的名字,要像记自己的掌纹般清楚"

,可如今他连岳峰的模样都记不真切。

李德全眼底掠过一丝精光,快得像烛火闪过的火星。

他俯身时,袍袖故意扫过案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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