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o4章 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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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吴会典?风宪篇》载:"

凡官民有冤,许台谏官联名保奏,实乃国法容直臣之证。

"

德佑十九年暮春,早朝的霜气还未散尽,午门的青石板上已跪满了绯色官袍。

这场由前弹劾者主导的保奏,不仅是对谢渊个人的声援,更是大吴官场"

公道不灭"

的无声宣言——当私怨让位于公义,当弹劾章疏化作保奏铁证,朝堂的风向,正在晨光中悄然转向。

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

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

早朝的钟声余韵还绕着宫墙,午门的铜狮鬃毛上凝着晨雾,青石板在霜气里泛着冷光。

工部尚书赵衡已捧着鎏金奏折跪在阶前,霜花簌簌落在他花白的鬓上,官袍前襟的褶皱里还嵌着风宪官署废墟的黑灰——那是昨夜清理残页时沾的烟尘。

他身后十八位御史按品级排列,绯色官袍在寒风中绷得笔直,朝珠碰撞的脆响里,藏着朝野震动的反常:其中七位御史的名字,分明出现在上月弹劾谢渊"

证物保管不力"

的章疏上,墨迹尚未干透。

"

陛下!

臣等冒死保奏大同巡抚谢渊!

"

赵衡的声音破开晨雾,苍老却带着金石之劲。

他双手展开奏折,鎏金的封皮在晨光中亮起,恰好照见元兴帝御笔亲题的朱批:"

国法不诛功臣,明主不疑直臣"

朱砂的艳与霜色的白在纸页上交映,晃得阶前侍立的内侍都微微眯眼。

"

谢渊虽失《分赃录》正本,然林缚抄录的残页、陈文大人所献《三法司会审录》,已连缀成铁证链!

"

话音未落,曾在朝堂痛斥谢渊"

通敌焚证"

的御史李嵩突然膝行向前,膝盖碾过结霜的石板,出细碎的声响。

他捧着上月的弹劾原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稿纸边缘已被攥出褶皱:"

臣前日昏聩,误信镇刑司谢渊自焚证物的流言,竟在章疏中劾其通敌无疑!

"

他将原稿狠狠顿在地上,"

今查实风宪官署失火系三虎余党掌火彪所为,所用猛火油与王林案刺客同款!

谢大人实乃遭构陷!

臣愿领失察之罪,杖责流放皆无怨,只求陛下还他清白!

"

"

臣等附议!

"

七位前弹劾者齐齐举奏,奏折在晨光中展开,边角还留着"

着刑部严查"

的朱批,墨迹深黑如旧,此刻却与保奏的字迹重叠。

"

臣等愿以官阶担保!

"

御史王砚的声音格外响亮,他曾任大同巡按,最清楚查盐引的凶险,"

谢渊查案三年,清退盐引赃银二十万两,整肃边地舞弊商号三十七家,九边卫所的《军饷册》可查!

"

话未落,他猛地扯开衣襟,左肋一道狰狞的疤痕在晨光中刺目——那是前年查范家盐号时,替谢渊挡刺客匕留下的,"

此伤可证!

他若通敌,何必追赃至家破人亡?何必让自己置身刀斧之下?"

晨光漫过他们带霜的官帽,将"

反戈保奏"

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些曾因压力、流言而落笔弹劾的官员,此刻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用颤抖的指尖、带疤的躯体、连缀的铁证,在霜气与晨光里写下最沉的注脚:大吴的官场纵有私怨暗流,终究藏不住"

公道不灭"

的赤诚。

"

荒谬!

"

倒谢派的刑部侍郎张谦猛地踏出班列,皂色官袍扫过阶前的霜花,在青石板上犁出两道白痕。

他指着跪奏的官员,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厉色:"

证物遭焚恰是谢渊失职铁证!

《风宪官署防火制》第三章明载密档阁需设三重防火:储沙池丈许、防火门包铁、禁火牌高悬,如今连紫檀柜都烧成焦炭,这等疏漏,非失职即通敌,怎容尔等以功掩过?"

说罢,他猛地抖开抄录的《防火制》,宣纸上的小楷笔笔锋利,朱笔圈出的"

主管官失察杖八十"

字样格外刺眼:"

祖制昭昭,按律当严惩!

他谢渊纵有天大功劳,也难抵这毁证之罪,何来保奏?"

话音未落,他眼角余光扫过镇刑司方向的官员,见冯安微微颔,底气更足了几分。

赵衡冷笑一声,缓缓起身,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盐法新则》,纸页边缘已被翻得起毛,边角还粘着大同卫的朱砂印泥——那是边军核验过的凭证。

"

张大人怕是忘了,"

他指尖点着册中"

银盐并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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