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求生之5 阿末陈飞结婚(4 / 4)
嘟囔:“彩礼八千八,分你两千够意思了,往后她就是陈家的人……”
后面的话被鞭炮声炸碎了,噼里啪啦响得震耳朵。
“走了!”
有人扶着她的胳膊起身,是邻家的张婶,手心潮乎乎的全是汗。
阿末摸到怀里的筷子,出门时手腕一扬,木筷哗啦啦落在地上,有的滚进了家具底线,有的被看热闹的小孩捡去当玩物。
“你看你!”
元正的声音在身后炸开,“撒这么低!
我说什么来着,毛手毛脚的!”
阿末没回头。
鞭炮的硝烟味钻进鼻孔,呛得她眼眶酸,可眼泪怎么也掉不下来。
张婶把她往车上推,车座的人造革黏糊糊的,烫得她脊背僵。
陈飞就坐在旁边,身上有股机油味,她往窗边挪了挪,车窗玻璃裂着道缝,风灌进来,吹得红盖头边角直打颤。
“有五个钟头的路。”
陈飞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累了就睡会儿。”
阿末没搭腔。
车窗外的白杨树一排排往后倒,像极了小时候数过的星星,怎么数都数不完。
她想起元正说“陈家在镇上有工作,往后吃穿不愁”
,想起娇兰偷偷塞给她的手帕,里面包着几百块钱,想起陈飞第一次来家里时,揣着两盒劣质点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不知过了多久,车突然停了。
“到了。”
陈飞的声音惊醒了她,红盖头不知何时滑到了肩上。
眼前是条窄巷子,墙皮剥落的土墙上写着“计划生育好”
,字被雨水泡得虚。
“先去饭店。”
陈飞扶她下车时,手指碰到她的手腕,凉得像井水,“二哥在楼上住,今天就不去叨扰了。
来的都是厂里的老伙计,你……认得几个?”
饭店是镇上的“迎客楼”
,门脸刷着掉皮的黄漆。
送亲的舅,叔们把被褥放在车上,也下来吃饭了,看着陈家订的饭店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不认识的人,眉头皱得像打了结——来时元正反复叮嘱“嫁妆不到新房,别卸车”
,此刻被褥上的大红牡丹严严实实的被包在包袱里。
席间闹哄哄的,酒气混着韭菜盒子的味扑面而来。
陈飞攥着她的胳膊挨桌敬酒,玻璃厂的老李叔拍着桌子笑:“小陈福气啊!
娶了这么俊的媳妇!”
有人往她手里塞糖,糖纸黏在手心,甜得腻。
阿末端着酒杯的手没抖,只是看着陈飞的侧脸。
他敬酒时笑得满脸褶子,可眼角的疲惫藏不住,像极了厂里那些被机器磨得没了棱角的老工人。
到了,玻璃厂红姐那一桌,红姐和他男人,据说那个男人姓西,陈飞殷勤的敬酒,说着恭维的话,这人阿末更加重了之前的想法,木纳的随着陈飞,转完一桌,有一桌。
散席时天已经擦黑。
陈飞的二嫂领着她往巷子深处走,手电筒的光在土墙上晃出个歪歪扭扭的影子。
“就这儿了。”
女人推开两扇木门,吱呀声惊飞了院角的麻雀,“两间房,西屋给你们收拾出来了。”
阿末迈进门槛时,脚踢到个瓦罐,出沉闷的响。
院里的石榴树歪歪扭扭,枝桠上挂着个破灯笼,是去年的吧?西屋的窗台上摆着个搪瓷缸,掉了块瓷,露出里面的黑铁。
陈飞把被褥往炕上抱,棉絮在月光下飞起来,像细小的雪。
“累了吧?”
他转身时,额角的汗珠子滚下来,“我烧了热水,你擦擦脸。”
"你家的舅,叔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不用担心。
"陈飞说道。
阿末没动。
她看着墙上贴着的旧报纸,日期是三年前的,边角卷得像朵花。
窗外传来二嫂和邻居的说话声,隐约有“彩礼”
“嫁妆”
的字眼飘进来。
阿末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今后采家不是想回就可以回去的,而陈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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