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7章 无畏擒龙(62)(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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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着红泥坳、铜屿和银滩,像幅拼完整的画。

回到红泥坳时,冬至刚过,雪地里的铜器都泛着柔和的银光,是银滩的盐釉在发光。货郎的儿子把银滩的盐晶分给村里的人,说往铜器上抹点,能让铜器永远光亮;他还把守坛人的魂带回的铜草籽种在望月坪,草籽发芽后,开出的花一半是青铜色,一半是银白色,像同时开在红泥坳和银滩。

镇魂碑前的归墟镜现在能映出四个地方的景象,孩子们总爱在镜前数着画面里的铜器:红泥坳的铜铺在打铁,铜屿的渔船在撒网,归渊的青铜船在漂,银滩的盐洞在开花。穿工装的老人说这面镜成了“四海镜”,不管守坛人的魂在哪,都能从镜里看见家,“就像咱红泥坳的铜,不管镀了多少层盐釉,根总在这片红泥里。”

货郎的儿子在铜铺里打了个巨大的铜鼎,鼎身上刻着红泥坳、铜屿、归渊和银滩的地图,每个地方都嵌着块当地的土:红泥坳的红泥、铜屿的铜沙、归渊的海泥、银滩的盐沙。他往鼎里种了株野菊,说要让这花在四海的土里都能活。开春时,野菊果然开了,花瓣有四种颜色,像把四个地方的春天都聚在了一起。

山外的人听说红泥坳有永不生锈的铜器,都来求购,货郎的儿子却只送给真心爱护铜器的人,说:“铜器会生锈,是因为人心会忘,只要记着它们的故事,铜器就永远光亮。”他送出去的铜器,每个上面都刻着朵四色野菊,像在说,红泥坳的故事从来不是孤立的,是无数个地方、无数代人一起写的,写在青铜上,写在野菊里,写在每个记得的人心里。

夜里的红泥坳,铜器的响声里多了股淡淡的咸味,像带着银滩的风。货郎的儿子躺在铜铺的阁楼里,听着铜鼎里的野菊在开花,听着归墟镜里传来的海浪声,听着穿工装的老人在给孩子们讲银滩的故事,突然觉得红泥坳的铜器从来就没被局限在山坳里,它们早就随着守坛人的魂,去了铜海,去了银滩,去了所有需要守护的地方,只是无论走多远,总会顺着野菊的香、归渊的水、银滩的盐,回到这片生它们养它们的红泥里,像所有离家的人,最终都会找到回家的路。

铜铺的钟声又响了,声线穿过雪幕,往四个地方的方向飘,带着野菊的香、铜海的腥、归渊的潮和银滩的咸,像把所有的思念都揉进了风里,让每个听到的魂都知道,家就在这里,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在时光里等待,等待下一次重逢,等待下一段被续写的故事,像红泥坳的铜器,永远在发光,永远在等待被记得。

雨水节气的红泥坳总裹着层湿雾,货郎的儿子蹲在铜铺后墙根翻晒铜屑,潮湿的空气让铜屑结了层薄绿,像撒了把碎苔藓。他刚要把铜屑收进木箱,最底层的碎屑突然动了动,慢慢聚成个小小的三足鸟形状,鸟喙里衔着片半透明的鳞,鳞上的纹路是张星图,比望月坪的铜星盘多出许多陌生的星轨,最亮的那颗星旁标着“天工”二字。

“是‘天工鳞’,”穿工装的老人拄着拐杖来送新采的野菊,军大衣下摆沾着雾水,他指着鳞片上的星图,“我爹的日记里夹过这种鳞,说西晋守坛人里有群‘天工’,能铸造会飞天的铜器,他们的工坊在‘星巢’,藏在北斗七星的光晕里,当年红泥坳的铜鸟风筝,就是用星巢的铜丝做的骨架。”老人往鳞片上呵了口气,星图里的“天工”星突然亮起红光,在雾里烧出条细线,指向鹰嘴崖的方向。

小菊从玻璃罐里跳出来,尾巴卷着天工鳞往鹰嘴崖跑,鳞片在雾里划出淡金色的轨迹。货郎的儿子追上去时,看见鹰嘴崖的温灵炉正在冒异香,炉里的铜水不再是液态,而是变成了无数细小的铜丝,丝上缠着野菊的花瓣,在雾里织成个巨大的网,网眼的形状是星巢的轮廓,有悬空的工坊,有盘旋的铜鸟,还有群人影在网里穿梭,手里举着发光的铜锤。

“天工们在传信,”阿镜举着罗盘赶来,盘面上的指针正在星轨间跳动,每次落在“天工”星的位置,就会弹出根细针,在盘面刻出野菊的纹路,“药书里说星巢的天工能‘铸星’,把铜器熔铸成星星的形状,让它们在天上指引方向,当年老铜匠爹进聚谷仓时,就是跟着天工铸的星走的。”她往温灵炉里撒了把铜鸟风筝的碎片,碎片立刻在铜丝网上拼出只巨大的铜鸟,翅膀展开时,雾里落下些星状的铜屑。

小年带着村里的孩子往鹰嘴崖的山洞走,洞壁上的壁画正在显形,画着天工们在星巢铸造铜器的场景:有人在给铜坯淬火,淬火的水是银河的水;有人在给铜器刻纹,刻刀是流星的碎片;最中央的天工正举着铜锤,锤下的铜坯正在变成颗发光的星,星核里嵌着片野菊瓣。壁画的角落写着行鸟虫篆,阿镜认出是“星巢需以天工鳞为钥,野菊魂为引”。

当天傍晚,鹰嘴崖的雾突然变浓,温灵炉的铜丝网开始旋转,网眼的星巢轮廓越来越清晰,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像无数天工在同时铸器。货郎的儿子往网里扔了块天工鳞,鳞片穿过网眼的瞬间,雾里开出朵巨大的铜花,花瓣层层叠叠,每片花瓣都是个小型的星巢,巢里的天工正在给红泥坳的铜器做最后的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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