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百草堂之青皮(3 / 5)
枯树叶;右边是自家的,灰绿饱满,指尖一碰就能闻到辛烈的香气。“诸位请看,”他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嘈杂的人声,“真正的青皮,晒至半干时要闷润三日,让油室里的辛气锁住,断面该是黄白色,带着细密油点。”他用指尖戳了戳自家的青皮,皮面微微发韧,“而孙掌柜的青皮,摘得太早,直接暴晒,油室全破了,断面发黑,只剩涩味,非但不能消积,反倒阻塞气机,这才让诸位疼得厉害。”
“你胡说!”孙玉国跳起来,“谁知道你这是不是临时换的好货!”
“是不是好货,一煎便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众人回头,见林婉儿拄着根枣木拐杖站在那里,她头发花白,挽成个松松的髻,粗布衣衫上沾着些药草汁,最惹眼的是那双枯手——指节粗大,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药色。她缓缓走到台前,拿起济世堂的青皮,“这东西,连炮制的第一步都没做好。老规矩,青皮得用竹筛阴晾,忌铁器,忌暴晒,孙掌柜怕是连这都不知道吧?”
说罢,她让张娜取来两个药罐,分别放进两种青皮,加了等量的水,在火炉上同火同煎。不过片刻,百草堂的药罐就飘出辛香,汤色淡黄;而济世堂的那罐,只冒出股焦糊味,汤色发黑。
“这还不算完。”林婉儿又取来两枚银针,分别探进两个药罐。百草堂的银针依旧亮白,济世堂的那枚,针尖竟微微发黑。“看见了吗?”她举起银针,苍老的声音带着力量,“暴晒让青皮里的鞣质变了性,这才伤了脾胃,滞了气机!”
赵老四看得目瞪口呆,肚子疼似也忘了,喃喃道:“怪不得我喝的时候觉得发苦,还以为是药劲儿大……”
这时,张阳背着药箱匆匆回来,身后跟着个书童。“王兄,我刚从书生家回来,”他抹了把汗,月白长衫更显凌乱,“那书生昨日偷偷喝了冷酒,才加重了气虚,与咱们的药无关!他自己也认了,让我来赔个不是。”书童在一旁连连点头,手里还捧着那包没喝完的药渣,里面的青皮果然油亮饱满。
真相大白,村民们顿时炸了锅。“好你个孙玉国,竟敢卖假药坑人!”“找他赔医药费!”赵老四从地上爬起来,率先冲向济世堂的方向,众人跟着涌了过去,刘二狗和郑钦文吓得抱头鼠窜。
孙玉国脸色煞白,还想争辩,被林婉儿用拐杖指着鼻子:“做药如做人,半点虚不得。青皮能破郁气,可你这黑心肝的郁气,再好的药也化不开!”
人群散去,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百草堂的药晒场上,那些青皮被晒得暖烘烘的,辛香漫了满街。王宁望着林婉儿的背影,见她走到街角时,回头朝药铺的方向笑了笑,拐杖笃笃地敲着石板路,像在为这剂“破郁”的良药,敲起了收韵的节拍。
雨后的日头总算烈了些,百草堂的晒场上铺满了青皮,灰绿色的果皮被晒得微微发卷,油室里的辛香蒸腾起来,混着檐角滴下的水珠,在空气里酿出股清冽的药味。
王雪蹲在竹筛旁,正按林婉儿教的法子翻晒青皮,指尖划过果皮上的油室,忽然明白过来:“哥,这青皮的纹路,倒像人心里的疙瘩,得慢慢晒透了,才能把郁气散出来。”她梳着的双丫髻用红绳系着,绳尾沾了点药粉,是今早碾青皮时蹭上的。
王宁在一旁整理药柜,闻言回头笑了笑。他昨日帮赵老四他们调理时,特意在青皮里加了茯苓,既破脾又护脾,此刻药柜里还留着淡淡的混合香气。“你能悟到这点,才算真看懂了这味药。”他从抽屉里取出本泛黄的《炮炙大法》,“林前辈说,她年轻时见人用青皮治肝郁,只知猛投药材,结果伤了病人元气,后来才明白,破气需带三分补,就像这晒青皮,得晒晒停停,不能一晒到底。”
正说着,张阳背着药箱进来了,月白长衫洗得发白,却梳得笔挺,往日松垮的发髻也梳得整整齐齐。“王兄,昨日那书生特意送了幅字来,说要谢咱们。”他展开卷轴,上面写着“药若通心”,笔锋虽弱,却透着股真诚,“他还说,往后定按医嘱服药,再也不敢贪嘴了。”
张娜端着刚沏好的药茶过来,素色围裙上换了新的药渍——这次是淡黄色的,是熬青皮时溅上的。“张大哥也别太自责了,”她把茶碗往案上放,碗底的药香混着茶香漫开来,“林前辈不是说吗,医者行医,就像炮制药材,总得经过几次火候拿捏,才能知轻重。”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两个官差押着孙玉国往镇外走,他那件黑绸马褂被扯得歪歪斜斜,往日油亮的核桃串掉在地上,滚到百草堂门口。刘二狗和郑钦文跟在后面,头垂得快抵到胸口,手里还捧着济世堂剩下的劣质青皮,要拿去官府查验。
“王掌柜,多亏了你啊!”赵老四领着几个村民跟在官差后面,路过药铺时特意停下来,他肚子上的胀痛已消,说话时中气足了不少,“那孙玉国被搜出两箱劣质青皮,还有钱多多给他写的供货单,这下证据确凿了!”
王雪看着孙玉国的背影,忽然想起前几日他在药铺里嚣张的模样,忍不住道:“他这是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就像那些被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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