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百草堂之青皮(4 / 5)
晒坏的青皮,硬是把气性熬没了。”她说话时,指尖还捏着片刚晒好的青皮,油室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傍晚时,林婉儿又来了,这次没拄拐杖,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新采的薄荷。她走到晒场边,抓起一把青皮放在鼻尖闻了闻,苍老的手指在果皮上轻轻摩挲,像在抚摸老友的脸颊。“明日把这些薄荷跟青皮混着晒,”她对王宁说,“薄荷性凉,能中和青皮的燥烈,往后治肝郁带热的病人,用着更稳妥。”
王雪凑过去看,见林婉儿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深褐色的药渍,那是常年炮制青皮留下的印记。“林前辈,您怎么对青皮这么熟?”她好奇地问,指尖不小心碰到前辈的手,触到满是老茧的指腹,像摸到了陈年的药渣。
老人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我年轻时,嫁了个药农,他总说青皮是‘倔脾气的好人’,看着烈,心却是热的。后来他上山采药摔断了腿,郁结成疾,我就是靠这青皮,配着他种的山药,一点点把他的气顺过来的。”她拿起片青皮,对着夕阳照了照,“你看这油室,多像人心里的火气,得顺着它散,不能硬压。”
王雪听得入了神,忽然明白哥哥为何总说“药如人生”。这时老陈背着个竹篓进来了,篓里装着些刚摘的橘子,青黄相间的果皮看着喜人。“王掌柜,尝尝我家的新橘。”他脸上的胁痛早已好透,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透着轻松,“前几日多亏了你那青皮,不仅治好了我的疼,连跟隔壁老李的嫌隙都解开了——你说奇不奇,气顺了,啥都顺了。”
王宁接过橘子,剥开一个,青黄色的果皮里渗出些汁液,带着淡淡的辛味,竟和青皮的香气有些像。他递给王雪一瓣,看着妹妹咬下去时眯起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小镇的烟火气,和药铺里的青皮香,原是揉在一起的。
夕阳把晒场上的青皮染成了金绿色,辛香随着晚风漫出药铺,飘向镇口的石板路。王宁望着远处炊烟升起的方向,心里清楚,这味能破郁气的药材,不仅治好了镇上人的病,也悄悄解开了许多人心底的结。就像林婉儿说的,药能医病,可真正能化掉郁气的,从来都是那份懂分寸、知体恤的心意。
入秋后的日头变得金贵,百草堂的晒场上,最后一批青皮被晒得干透,灰绿色的果皮缩成紧实的一团,轻轻一捻就能闻到醇厚的辛香。王雪正用棉线将青皮串成串,挂在檐下的木架上,红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倒像给这味“破气”的药材添了几分柔和。
“雪儿这串打得好,松紧正合适。”林婉儿拄着枣木拐杖站在廊下,看着檐下挂满的青皮串,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她今日换了件靛蓝粗布衫,袖口绣着朵小小的橘花,那是年轻时她丈夫为她绣的,针脚虽已模糊,却藏着半世的药香。
王雪停下手里的活,指尖还沾着青皮的碎屑:“林前辈,您说这青皮串挂在这儿,是不是也能给镇上人消消郁气?”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比起初学时的莽撞,眼底多了几分沉静——那日她为老陈调理时,不仅用了青皮配香附,还听他絮叨了半宿邻里纠纷,末了老陈叹着气说:“丫头,你这药里,怕是掺了定心丸吧。”
王宁从药铺里出来,手里捧着个陶罐,里面是按林婉儿古法炮制的青皮,埋在灶心用余火煨了三日,辛烈之气敛了些,多了层温润的烟火味。“钱多多被逐出镇前,托人送了这个来。”他打开罐口,一股醇厚的药香漫出来,“是他珍藏的十年陈青皮,说算是赔罪。”
张娜正在柜台后记账,闻言抬头笑了笑:“倒是难得他还有这份心。”她笔下的账本记着近来的药材出入,青皮的销量稳稳压过其他理气药,旁边用小字标着“配麦芽治小儿食积”“配党参治气虚肝郁”,一笔一画,都是日子沉淀的模样。
张阳背着药箱从外面回来,月白长衫上别着个新做的香囊,里面装着青皮与薄荷的碎末,走动时飘出清冽的香气。“王兄,县太爷派人来请,说他母亲胁痛得厉害,听闻咱们的青皮配伍独到,想请你去瞧瞧。”他说起话来眉眼舒展,再不见前些日子的愁容——那日他跟着王宁为赵老四调理时,亲眼见青皮配伍白术,既能消积又不伤脾,才算真正懂了“破中带补”的道理。
正说着,镇口传来喧哗,只见赵老四领着几个村民,抬着块“仁心济世”的匾额往药铺来,红绸在阳光下晃眼。“王掌柜,这是大伙儿凑钱做的,”赵老四笑得眼角堆起褶子,他手里还提着个竹篮,里面是自家种的冬瓜,“前几日你用青皮给我家婆娘治好了腹胀,她非要让我把这新摘的冬瓜送来,说算谢礼。”
王宁忙让人把匾额挂在门楣上,红绸落下时,正衬着檐下的青皮串,药香混着众人的笑语,在秋阳里漫开。林婉儿忽然咳嗽了两声,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递给王宁:“这是我年轻时记的青皮单方,有个治肝郁化火的方子,用青皮配栀子,你且收着。”纸包上的字迹已泛黄,却一笔一画透着认真,边角处还沾着点点褐色药渍,像岁月留下的印章。
王雪凑过去看,见方子末尾写着行小字:“药能破郁,心能化结,方为上医。”她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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