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3o章 七七和亲人3o(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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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宝贝儿子没本事,别拉上我陪绑!”

母亲站在水里,嘴唇抖得像风里的枯叶,半晌憋出一句:“他是我儿啊……”

弟妹冷笑:“你儿?你儿咋不跟你过去!”

第二天清早,村里人看见弟弟背着喷雾器下地,两眼红得吓人。

有人远远问:“又吵了?”

他咧嘴笑笑,笑比哭难看:“习惯了,吵完还得过日子。”

可那笑里带着刀——他转身时,后脖颈上三道新鲜的血檩子,从领口一直爬到耳后,像有人拿火钩给他上了残酷又醒目的刑具。

弟妹把话挑明了,是在堂屋当着全家人的面说的。

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啪”

地拍在掉漆的茶几上,声音脆得像折断的干柴:

“我十七岁就进他老王家的门,不是来享清福的!

当年公公在镇口开油坊,是谁凌晨三点起来给他生炉子?是谁一筐一筐往作坊里背棉籽,肩膀上磨得血肉黏在褂子上?是我!

这会儿倒好,老人一走,遗产没我份儿,债务倒好像留给我了?俩孩子长这么大,吃穿用度全是我一针一线、一毛一块省出来的。

如今老大要考省城实验高中,老二读小学也得占学位,买房付六十万,外加课外班、午托、晚自习接送,你们算盘珠子扒拉扒拉,全往我一个人头上砸?门儿都没有!”

她越说越气,把一叠缴费通知单甩得满天飞,纸张像白蝴蝶扑棱着落在母亲脚背。

弟弟蹲在门口,两只手夹在膝盖缝里,指节因攥得太狠变成青白。

四姐弯腰捡起一张“校服代购收据”

,上面印着“自愿购买,全套98o元”

,红章刺目。

她刚想开口,弟妹调转枪口:

“四姐,你心疼你兄弟,我知道。

可心疼不能光用嘴!

你城里两套房,随便匀个小套给我们过渡,也算对得起妈当年给你陪嫁的那对樟木箱!

还有大哥,你在淄博包工程,手底下百十号人,随便从指缝漏个零头,都够我娃三年学费。

别忘了,当初公公供你读中专,可是拿油坊的第一台榨油机抵押的贷款!”

母亲颤颤巍巍端起搪瓷缸,想喝口水压惊,缸沿磕在牙床上,出“咯噔”

一声。

她眼泪扑簌簌掉进水里,荡起一圈圈茶锈色的涟漪。

老人哽咽着说:“他嫂子,都是娘身上的肉,谁有就多帮点……”

话没说完,弟妹“嗤”

地冷笑,声音像玻璃碴子刮铁锅:“‘谁有就多帮点’?当年分家,可是按老规矩‘哥东弟西’,大哥要了临街四间铺面,我们只得后院两间偏房。

如今铺面拆迁,赔了三百万,我们连块砖渣都没见。

怎么?到出钱的时候倒想起‘一家人’了?”

她一步逼近母亲,手指几乎戳到老人鼻尖:“我话摞这儿:要么把老宅地基重新分,要么你们各家按人头凑钱,三十万一份,少一分都不行!

别拿‘读书改变命运’压我——改变命运的是钱,不是口号!

我十七岁到你们家,今年三十七,整整二十年,油坊的烟熏火燎把我嗓子呛成慢性支气管炎,谁给我报过一块医药费?现在孩子要飞,翅膀是金子打的,你们想让我一个人拔羽毛?没那道理!”

屋里静得可怕,只听见隔壁屋侄子背书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童声清脆,像钝刀子,一刀一刀拉在每个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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