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o章 七七和亲人1o(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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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上周大姐回娘家时,右眼青紫得像烂掉的桃子,袖口露出的小臂上蜿蜒着蜈蚣般的血痕。

当时母亲正给外婆熬枇杷膏,铁锅里的糖浆咕嘟咕嘟冒着泡,大姐突然撸起袖子去端碗,那些伤痕就在蒸汽里若隐若现。

"

屠户家又打人了?"

外婆的蒲扇停在半空,扇坠的铜铃出一声轻响。

她蹲下去捡那些豆子,背影像只被压弯的虾米,"

你大姐十七岁嫁过去那年,我就说过"

后半句话被院墙外突然爆的狗吠声吞没了。

七七数着存折里做刺绣攒下的两千三百块钱。

去年给大姐绣的嫁衣还压在樟木箱底,金线牡丹在黑暗里开成模糊的一团。

她想起大姐试嫁衣时,后颈总有一道月牙形的疤——那是十二年前母亲用搪瓷缸砸出来的。

当时大姐正抱着三岁的七七,滚烫的豆浆从她们交叠的裙摆淌到地上,像滩融化的红糖。

村口的老槐树下聚着群嗑瓜子的妇人。

看见七七,王婶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到她蓝布鞋上:"

你妈当年把陈屠户家种猪毒死的事,今儿可要算总账喽!

"

她指甲缝里沾着黑紫色的瓜子皮,一挥手就划破空气里浮动的桂花香,"

当年要不是拿你大姐换亲,你二哥能娶上媳妇?"

七七的鞋底突然黏住了。

她想起每年除夕大姐回娘家,总带着用旧报纸包的猪后丘。

母亲把那些肉摔在砧板上剁得震天响,肥肉渣子溅到灶王爷画像的脸上。

"

陈家给的过年肉!

"

母亲当时咬着后槽牙说,"

吃!

都给我吃!

吃了记住你姐是用什么换的!

"

大姐就坐在门槛上剥蒜,眼泪一滴滴砸在蒜瓣上,冲淡了紫皮上的泥土。

转过大嫂家的粉墙时,七七听见了陈屠户家方向传来的哭喊。

夕阳把"

陈记屠宰场"

的招牌照得像块渗血的生肉,她数着招牌上剥落的金漆——正好七片,像大姐去年偷偷塞给她的七颗水果糖。

那些糖现在还在外婆家五斗柜里,糖纸已经褪成惨白的月色。

七七不禁想起了大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大姐会受到这样的欺负呢?她一直都是那么善良、勤劳,怎么会有人对她如此不公呢?

更让七七感到气愤的是,那个可恶的大姐夫竟然又去了邢里!

他难道不知道大姐正在遭受村民们的辱骂和唾弃吗?他怎么能如此冷漠地对待自己的妻子呢?

一想到大姐在村子里所遭受的种种委屈和痛苦,七七的心情就愈沉重起来。

她无法想象大姐是如何忍受这一切的,那些恶毒的言语和异样的目光,肯定像一根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大姐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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