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oo章 七七和丈夫5o(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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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和丈夫坐在老槐树下剥毛豆,青绿的豆荚在他们指间噼啪裂开,像一声声细小的叹息。

丈夫把剥好的豆子拢进竹篮,忽然开口:“我昨晚又梦见咱爸穿着旧军装,站在咱家门口。”

七七手一顿,豆仁滚进篮底出清脆的响。

她当然明白丈夫的意思——公公当年是抗美援朝的老兵,临终前抓着孙子的手说“好男儿要为国家扛枪”

这些年丈夫把父亲留下的军功章擦得锃亮,却从不主动提参军的事,直到儿子今年高考落榜。

“小轩那身子骨,太阳晒久点就头晕。”

七七揪着毛豆的筋络,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去年军训回来,脖子和胳膊晒脱两层皮。”

丈夫用沾着豆腥的手抹了把脸,指缝里露出双红的眼睛:“我查过今年征兵政策,大学生入伍有学费补偿,退役还能专升本。”

他忽然抓住七七的手腕,掌心粗粝得像块磨刀石,“昨天隔壁老张家闺女考上军校,全村敲锣打鼓放炮仗……”

七七想起儿子房间里贴着的航母海报。

那孩子总把舰载机的模型擦得能照见人影,却从没说过想当兵。

夜里她摸黑起床,看见儿子房门的缝隙还亮着光。

透过门缝,小轩正对着电脑看征兵宣传片,屏幕蓝光映得少年人眼里的血丝像地图上的行军路线。

第二天清晨,七七蒸了屉儿子最爱的槐花包子。

小轩咬着包子皮,突然问:“妈,要是我去当兵,你和爸会想我吗?”

丈夫猛地咳嗽起来,豆浆洒了半桌。

七七用围裙擦手,擦到第三遍才开口:“想啊,怎么不想。

你爸昨晚把咱家相册翻出来,看你百天照看到三点。”

报名那天下了小雨,镇政府门口的红条幅被雨水洇成深红色。

小轩穿着七七连夜改小的白衬衣,像棵抽条的青竹。

工作人员递来表格时,丈夫突然说等等,然后跑到对面小卖部买了包平时舍不得抽的中华烟,塞给负责体检的老班长:“孩子从小没离开过家,拜托您多照应。”

体检结束后,小轩在操场边打电话给七七。

少年声音混着雨声传过来:“妈,我视力5o,血压也正常!”

七七听着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能看见儿子正用袖子擦额头的雨水,像小时候摔倒后自己爬起来的模样。

挂电话前,小轩突然小声说:“你们别担心,我查到新兵连能打电话。”

七七站在厨房,看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石榴树——去年结的果子还挂在枝头,今年又冒了新花。

她想起丈夫昨夜蹲在院里擦军功章,月光把那些铜质勋章照得像会光的种子。

“去吧。”

七七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轻声说,“咱家的树,等你回来吃石榴。”

女儿疼弟弟,不想让弟弟去当兵——这话在七七家,像一粒火星子,落进了刚刚点着的柴灶里,“噗”

地蹿出一股蓝焰。

姐姐叫阿宝比弟弟阿轩大三岁。

打小她就是半个妈:爸妈下地,她背着弟弟在田埂上转;弟弟高烧,她拿井水和白酒一遍遍擦脚心;弟弟六岁那年被鹅撵得摔进沟里,她抡着竹竿把鹅追得满村飞,自己膝盖磕得血肉模糊。

后来她去省城读大学,每月省下助学金给弟弟寄零食,自己啃馒头就咸菜。

弟弟高一住校,她连夜坐火车赶回来,只为给他送一双亲手刷白的球鞋——怕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如今弟弟偷偷在网上报了名,阿宝从实习单位请假回家,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同意!”

那天午后,堂屋门槛被太阳烤得烫。

阿宝把弟弟拽到阴影里,声音压得低却抖:“你从小一打针就哭,去部队挨得住?你膝盖韧带拉伤过,三公里都跑不完!”

她越说越急,指甲陷进弟弟的袖口,“你要是、要是……”

那个“回不来”

她死活说不出口,眼泪倒先滚下来,砸在弟弟手背上,烫得他直缩。

弟弟垂着头,后颈晒得通红。

他不敢看姐姐——小时候他怕鹅,现在他怕姐姐哭。

半晌,他嗫嚅:“姐,我查过了,兵种可以选后勤,不上一线。”

“放屁!”

阿宝第一次冲弟弟吼,“真打起来,谁管你是后勤还是前锋?”

吼完自己先愣住,眼泪更凶了。

她想起去年冬天,弟弟偷偷把她的微信备注改成“鄢小轩,她气得追着他打,最后两人笑成一团滚在雪地里。

如今弟弟要去的地方,没有雪,也没有她。

夜里,阿宝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爸妈房里灯亮着。

她光脚走过去,门没关严,漏出一条缝。

父亲的声音沙哑:“阿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母亲叹口气:“可小轩自己愿意。

他说想当海军,说咱家靠海,他守的是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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