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内讼录:穿越千年的省察之声(3 / 5)
豁达的心态,这与他善于自我反思密不可分。在“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后,他在《答李端叔书》中反思自己:“平生文字为吾累,此去声名不厌低。塞上纵归他日马,城东不斗少年鸡。”他认识到自己因言获罪的原因,“皆缘吾侪好议世事,臧否人物,以速祸也”。在黄州,他躬耕东坡,写下《赤壁赋》等千古名篇,在对人生的深刻反思中达到了精神的升华。
明代的王阳明提出“致良知”学说,将“内自讼”提升到了哲学高度。他在《传习录》中说:“省察克治之功,则无时而可间,如去盗贼,须有个扫除廓清之意。无事时,将好色、好货、好名等私,逐一追究搜寻出来,定要拔去病根,永不复起,方始为快。”这种“省察克治”的功夫,正是“内自讼”的系统实践方法。
王阳明在龙场驿的寒夜中,通过深刻的自我反思领悟“心即理”的道理,这个“龙场悟道”的过程,本身就是一次极致的“内自讼”。他在龙场期间,“日夜端居澄默,以求静一”,反思自己过去“以经术求圣人”的错误,认识到“心外无物”,圣人之道就在自己心中。这种反思不仅改变了他的学术思想,也重塑了他的人生态度。
他后来平定宁王之乱,立下盖世奇功,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自我认知,在《寄希渊》中写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这句名言,道尽了“内自讼”的艰难与重要。王阳明在晚年的《大学问》中,进一步阐述了“致良知”与“内自讼”的关系:“良知者,心之本体,即所谓性善也,未发之中也,寂然不动之体也,廓然大公之心也。”他认为,“内自讼”就是要去除私欲,恢复良知的本然状态。
四、书页间的灵魂叩问
清代的《红楼梦》里,曹雪芹为我们塑造了众多鲜活的人物形象,其中林黛玉的“内自讼”尤为动人。第二十七回中,黛玉葬花时吟出“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的诗句,表面是对落花的怜惜,实则是对自身命运的深刻反思。当她误会宝玉时,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垂泪,反省自己的多疑与敏感;当她看到宝钗的宽容大度时,会真诚地向宝钗道歉:“往日竟是我错了,实在误到如今。”这种敢于正视自己过错的勇气,让这个角色焕发出永恒的魅力。
黛玉的“内自讼”往往与她的才情相结合,形成独特的艺术表达。在《秋窗风雨夕》中,她写道:“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这首诗既是对秋夜凄凉景象的描绘,也是对自己内心孤寂、敏感的反思。她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弱点,却又难以摆脱,这种矛盾心理通过诗句流露出来,更显真实动人。
在“凹晶馆联诗”一回中,黛玉与湘云联诗,当湘云说出“寒塘渡鹤影”的佳句时,黛玉赞叹不已,同时也反思自己“近日思路不继,恐是心不静之故”。这种在艺术创作中不忘自省的态度,体现了她对自己精神世界的严格要求。
清代的思想家顾炎武,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名言,他的一生都在践行“内自讼”的精神。在《日知录》中,他写道:“愚所谓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学于文’,曰‘行己有耻’。”他强调“行己有耻”,就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进行道德反思,有羞耻之心。
顾炎武在游历北方期间,每到一处,都要考察当地的地理、风俗、历史,同时也不断反思自己的学问。他在《与友人论学书》中说:“吾学虽有所承,然亦多有谬误,每读一书,必有所悟,亦必有所悔。”他在晚年仍坚持“自少至老,未尝一日废书”,并不断修正自己的学术观点,这种严谨的治学态度正是“内自讼”的体现。
近代学者梁漱溟在《朝话》中记录了自己的自省经历:“我从前常说,我一生受两大影响:一是印度哲人,一是中国古人。印度哲人叫我知道人的渺小,中国古人叫我知道人的尊严。”他在“文革”期间遭受迫害,却始终坚持自己的学术观点,同时也不断反思自己的不足。
梁漱溟在“文革”期间,不仅坚持着述,还写下了大量的“省察日记”。在1976年的一篇日记中,他反思自己的学术研究:“吾治中国文化要义,多从宏观着眼,然于微观考据尚有欠缺。他日若得机缘,当补此短。”这种在特殊年代仍能客观评价自己学术得失的态度,体现了真正的学者精神。
近代思想家陈寅恪,以“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闻名于世。他在晚年双目失明的情况下,仍坚持着述,其学术成就背后,是对自己学术道路的不断反思。在《王静安先生遗书序》中,他写道:“先生之学,博矣精矣,几若无涯岸之可望,辙迹之可寻。然吾辈后学,当知先生治学之苦,反思自身之怠。”他在学术研究中,始终保持着“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态度,对自己的观点不断修正。比如他在研究《琵琶行》时,最初认为诗中的“江州司马”是指白居易本人,后来经过深入考证,发现自己的观点有误,便在后续的论文中予以纠正,并反思道:“吾之过也,在于先入为主,未详考史实。”
五、近现代的自省足迹
在南京的雨花台烈士陵园,有一座恽代英烈士的雕像。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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