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虞之誉(1 / 2)
归还,玉玦。
只是一瞬,余幼嘉便明白朱载的意思。
可越是明白,越是有些不忍。
余幼嘉缓声放下手中帘幔,轻声道:
“人皆有瑕,饶是圣人亦是如此。”
此乃命理天意。
更别说,朱焽身后还跟着一个视他如目如珠的淮南王。
旁人或许觉得淮南王算朱焽的靠山,但余幼嘉自河滩中被踹了一脚,再爬起来之后,便觉这淮南王只能算作朱焽十足十的拖累。
而且还是,大拖累。
若说余幼嘉从前觉得朱焽不错,甚至乎有种若没遇见寄奴,那她这辈子应当会选朱焽的错觉
那如今,是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疼爱太过,便是溺爱。
溺爱太过,便是溺杀。
若早知道淮南王是这样的人,她原先三叩九拜都得早早把朱焽送走,敬而远之。
而她尚且如此觉得,旁人
未必也没有如她所想一样之人。
寄奴总说,人人都爱周利贞。
朱载如今也说,人人都爱朱焽。
然而,事实是——
莫说是朱焽,就算早死的周利贞能复活,今日好,明日好,但一年两年,时日一长,未必不会有缺点,惹人不喜。
更遑论是无法与死人相比的朱世子?
这是余幼嘉想告诉寄奴之事亦是她想告诉朱载之事。
没那么多人讨厌寄奴,也没有那么多人喜欢朱焽。
纵使二人心中当真嫉妒,可世上总有一个角落,能善待他们,给他们安稳。
家中姊妹们的性格,尤其是经常一起共事的二娘脾性,余幼嘉早已十分清楚——
二娘今日能说出那些话,一开始是因为想替三娘开脱,后来则是大概率是话到嘴边,顺势夸一句朱焽。
姊妹们都不是会抢人所爱的人,若二娘当真有什么对朱焽的心意,反倒才不应该能说出这些话
既是如此,二娘和朱载,又为何不能在一起,又为何要收回那块玉玦呢?
“余县令”
朱载感受着帘幔落下的细碎响动,眼睫轻颤着睁开,可比面前之物更早清晰,更早落下的,是半颗顺流眼角而下的眼泪:
“我不想听什么大道理我要偏心。”
余幼嘉靠着软枕的身子仍疼的隐隐颤,只是她也更清晰听到了帘幔另一侧传来的言语:
“我要那人只对我偏心,只觉得我一个人好,觉得天下万人都不好。”
诸如,朱焽脾性不错,可也有缺点,他未必比不过对方,甚至是能勉强盖过对方少许
如此这般的言语,他一刻也不想听。
他只想只想他在意的人,至始至终只觉得他一个人好。
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
而今,二娘也偏袒朱焽,那他呢?
他又为何不能收回那块玉玦?
余幼嘉仍是沉默,许久之后,方道:
“小朱载,你来武艺拔群,我且问你,你面前若有两个对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弓马娴熟,你打倒谁,天下人会觉得你本事绝佳,有英雄之气?”
帘幔后没有回答,余幼嘉忍着脾性,细细解释道:
“当然是打倒弓马娴熟者!”
“你们想让心上人贬低朱焽,可若朱焽当真与街边盗匪无异,你今日纵使是胜过他,又能算什么呢?而你心上人若当你面诋毁朱焽,踩一捧一,那她的品行难道就好?来日情消爱散,你又焉知她不会诋毁你?”
“天下人,只会认战胜英雄的人为英雄,不会认战胜蝼蚁的人为英雄。”
“我若是你们,和敌军对垒,我只怕恨不得敲锣打鼓满天下颂扬敌将的厉害,而后堂堂正正赢过对方,好教天下人知道谁是真英雄!
如此,才是上上之道!
!
!”
余幼嘉的声音不算大,言语间还夹杂着些许因疼痛而抑制不住的粗重呼吸。
可她的言语,又是那般波澜壮阔。
时至今日,朱载终于确信——
崇安满城,不,就算是天下,应只有余县令一人,有这样的风骨豪情。
阴谋诡谲遍地的将崩之世,也只有她,会郑重以对每个对手。
各家有各家的难言之隐。
不过,余县令倒确实是个值得钦佩的人。
朱载抬不起手擦泪,他只能闭上眼,任由更多的眼泪划过眼角,他的声音,十足十的悄然,细碎:
“可我,其实,没有那么想当英雄。”
“那是朱焽这样天生有大智慧的人该做的事,我毕生的愿望,从来也只是想远离淮南,寻个地方终老而已。”
所以,他一开始,才会因为碗中多了一个鸡蛋而如此高兴。
偏偏是他碗中多的鸡蛋,偏偏是,在他一直抬不起头的朱焽面前。
泪水陨落于侧,凉透后恰如一痕痕冷透的刀锋正架在他头颅旁,只要稍进片刻,他便死无葬生之地。
朱载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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