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一生许国轻生死,愧负边尘未扫夷(2 / 5)
从来不是案头的伪书,是边地刀上的血痕,是槐下密信的墨香,是藏在袖中残符的棱角——这些东西,纵在诏狱的寒夜里,也比石崇的权势更暖,比伪书的谎言更久。我于科这一生,没做过愧心事,就算明日赴死,也能对着边地的风沙说一句“我没负大吴,没负护疆的本分”。
石崇回朝的马车碾过府前青石,车轮溅起半星尘土,刚停稳便直奔后院书房暗室。铜罩锁着烛火,光团凝在案上像块化不开的冰,案心摊着于科近年的军报、昌顺郡王萧栎的戍边旧笺,边角被指腹摩挲得发毛。两名幕客垂首侍立,指尖绞着袖角发颤——他们已被软禁三日,案上堆着数十张废稿,唯有仿得乱真的“密约”,才能换得家人平安。
“萧郡王的‘栎’字,左撇要带锋!”石崇站在案后,指腹按得萧栎旧笺起皱,墨迹晕开成黑团,语气冰得能刮下霜,“他在宣府卫守了五年,刀把子磨出厚茧,笔迹里藏着杀伐气,哪是你写的这般软塌,像没断奶的娃娃?”
幕客手抖着蘸墨,笔尖在宣纸上打颤,刚描出“栎”字的左撇,便被石崇夺过笔掷向废纸堆。毛笔撞在墙上,笔杆折成两段,墨点溅在幕客的素色袍角,像块洗不掉的血痕:“废物!连个字都仿不像,留着你们何用?再差一分,就提头去诏狱见石迁!”
幕客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宣纸上晕开湿痕,忙换了支笔重新铺纸。石崇俯身盯着笔尖,嘴角勾起阴笑,声音压得低却满是毒意:“就写‘今得于科相助,可借大同卫边兵入卫,废帝立栎,共掌社稷’——萧郡王的印鉴纹样,要照着旧笺上的描,缺一笔纹路都不行;于科的签名,对着他军报上的‘科’字摹,连最后那点顿笔的力道,都得仿足!”
他抬手拍了拍案上的军报,指腹划过“于科”二字,眼神狠厉如刀:“这密约要像真的从火里捞出来的,墨色得旧,纸边得磨毛,让陛下一看就信——既除了于科这绊脚石,又能把萧栎拖进‘谋逆’的浑水,到时候玄夜卫、吏部,就都是咱们的了。”
半个时辰后,密约终于伪成。石崇拎起宣纸对着烛火,萧栎的“笔迹”虽显滞涩,却能蒙骗外行;于科的签名带着武将的刚劲,与军报上的相差无几。他将密约折进锦盒,锁上铜锁,转身看向徐靖:“去于府,‘请’他来诏狱对质——记住,别伤他,要留着活口画押。”
徐靖接过锦盒,眼底闪过贪婪:“石大人放心,属下定让于科‘自愿’跟来。”石崇冷笑补充:“带玄夜卫的旧令牌去——用他当年定的规矩拿他,才够痛快。”
于科正坐在书房擦拭靖边刀,刀身映着烛火,泛着冷冽的光。刀刃上的缺口,是当年在大同卫与瓦剌兵厮杀时留下的,指尖抚过,仿佛还能触到边关的风沙与热血。他刚看完大同卫送来的文书,石崇私运火药的疑点愈发清晰,正思忖着如何将证据呈给谢渊,忽闻前院传来马蹄声,急促得反常。
“大人!不好了!徐靖带缇骑来了,说陛下召您入宫对质!”管家老忠冲进书房,脸色惨白,话音里满是慌乱。于科握着刀鞘的手猛地一顿,目光扫过窗外——玄夜卫的玄色劲装已在府门外隐约可见。他缓缓放下刀,指尖在刀鞘上摩挲,心里翻涌着寒意:石崇果然动手了。
他起身走到书架后,推开暗格,里面藏着半枚兵符碎片,是从瓦剌俘虏身上搜来的,一面刻着狼头纹,一面是大吴工部的印记,正是石崇私通瓦剌的铁证。他将碎片塞进袖口夹层,指尖攥得发白——这是他最后的依仗,哪怕身陷囹圄,也不能让石崇的阴谋得逞。
“老忠,”于科转身,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我走后,你去后院老槐树下,撬开第三块青石板,里面有个铁盒。你拿着它去找昌顺郡王萧栎,就说‘于科请他护好这大吴的边’。”老忠眼眶泛红,用力点头:“老奴记住了!大人您……”于科打断他:“别多言,照做就是。”他抬手按在老忠肩上,力道沉稳:“这铁盒里的密信,比我的命还重要。”
于科走出府门,三十名缇骑立刻围了上来,玄色劲装在夜色里像一团团乌云。徐靖上前,脸上堆着虚伪的笑:“于大人,陛下在宫里等着,劳烦移步。”于科的目光掠过缇骑腰间的令牌,黄铜质地,正面刻着“玄夜卫缇骑”,背面的“卫”字纹样,是他当年亲定的制式——那是他为辨明身份、整肃军纪所设,如今却成了指向自己的利刃。
“徐大人,”于科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这令牌的锻造工艺,还是我当年盯着工匠定下的,没想到今日竟用在了我身上。”徐靖的笑容僵在脸上,干笑道:“于大人好记性,确是当年的制式。”于科冷哼一声,目光扫过缇骑:“我当年定这规矩,是为了让玄夜卫护国安民,不是让你们沦为奸佞的爪牙!”
徐靖脸色一沉:“于大人,休得胡言!陛下召对,耽搁不得!”于科抬眼,目光如刀,扫过徐靖:“我于科戍边十年,护的是大吴江山,忠的是大吴陛下,何惧对质?只是我府中内眷,还请徐大人莫要惊扰。”徐靖皮笑肉不笑地点头:“于大人识时务最好。”
缇骑想上前捆绑,于科猛地抬眼,那是在边关浴血十年练出的杀气,吓得缇骑踉跄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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