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一生许国轻生死,愧负边尘未扫夷(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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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忠良传》载:“天德二年冬,镇刑司副提督石崇自大同卫回京,深畏前玄夜卫副统领于科——科昔掌边卫密探,曾截获崇私通瓦剌之密信,恐其揭发通敌谋逆事,乃急谋构陷。崇囚府中幕客三日夜,令仿萧栎戍边手札笔意摹其笔迹,又对照科历年军报摹其签名,伪作‘借边兵入卫,废帝立栎’之‘共图废立’密约;复召诏狱署提督徐靖,授玄夜卫缇骑调令,命携科昔年亲定制式之玄铁令牌,围于府,诡称‘陛下召对核边事’诱捕。

于科察其奸谋却不动声色,恐当场冲突累及内眷,更恐铁证被毁,乃密唤管家老忠至偏院,嘱其待缇骑离府后,掘后院老槐下第三块青石板——板下埋铁盒,盒以蜡封固,内藏石崇与瓦剌使者往来密信副本及工部火药调运暗记(与大同卫查获‘乙字三号’木牌吻合),速送昌顺郡王萧栎。科虽束手就擒入诏狱,终留扳奸铁证。

时旧党织网愈密:吏部尚书李嵩以‘宗室涉逆案需慎审’为由,压吏部查案文书不发;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调密探昼夜盯梢于府及萧栎郡王府,欲截铁证;然于科身陷囹圄,仍拒画押认罪,忠骨未屈。”

石府烛昏伪书渗寒(墨痕藏毒计),于府槐深孤证藏锋(铁盒锁奸情),缇骑刀横丹心未老(忠良虽困志难摧),三者环扣,皆为大吴朝忠奸生死相搏之险局。

于科自述

残灯冷案映霜明,手抚靖边刀上横。

缺口犹凝大同雪夜血,伪书墨色总难平。

缇骑门外玄牌肃,忆昔宣府铸牌声——

当年亲手规纹样,“卫”字刚痕今指我,哪堪奸佞弄权轻?

晨起梳霜添白发,非因囹圄怯刑名。

边卒去年持霉米叩营门,曾许粮船解戍情。

粮未到营诬书至,指吾勾连乱国桢。

袖中残符藏狼印,工部痕留火药凭。

昨夜梦登烽火台,老卒呼旗瓦剌退。

醒来墙冷诏狱深,犹抱丹心未肯悔。

安定门烽曾死战,血浸征衣岂容伪语污?

石崇运火通胡虏,反把忠良作叛讥。

徐靖逼签供状纸,我指伪书笑其痴:

“萧王戍笔含锋骨,十年握刀指节硬,哪得软毫写叛词?”

宁赴黄泉留正气,不教奸佞乱华夷。

树下铁函承宿志,待凭青史洗冤迟。

一生许国轻生死,愧负边尘未扫夷。

但使清风破霾雾,何惧囚车碾路歧?

匣中孤刀终有日,斩邪还我旧旌旗。

案头残灯映冷霜,指尖抚过靖边刀——刀背那道缺口,是大同卫雪夜斩瓦剌先锋时崩的,当时血溅在刀上,冻成了暗红的痕,如今倒比石崇伪书的墨色更真。窗外缇骑的马蹄声还在响,玄铁令牌的冷光透进窗纸,我倒想起当年在宣府卫铸令牌的日子,那时工匠问我“要刻什么纹样”,我说“刻‘卫’字,要刚正,别让后来人忘了护疆的本分”,没成想今日这令牌,竟对着我这个铸牌人。

晨起理发,见镜中又添了几根白发。不是怕诏狱的刑具,是想起去年秋在边地,老卒捧着发霉的粮米说“大人,咱们能守,就是怕家里妻儿没粮吃”——我当时拍着胸脯说“定会奏请陛下调粮”,可粮没调来,倒先等来石崇的伪书,说我“勾连郡王谋逆”。这白发,是愧没能让边卒吃顿饱饭,是恨奸佞拿江山当私产,哪是为自己身陷囹圄愁的?

袖中藏着半枚兵符残片,是从瓦剌俘虏身上搜的,一面刻着狼头,一面是工部的印。那日截住那俘虏时,他怀里还揣着石崇的信,说“火药已运到黑石岭”,我当时抄了副本,藏在槐下青石板下——不是怕事,是想等攒够了证据,让陛下看清谁在通敌,谁在护边。如今老忠该去取了吧?那铁盒里的纸,每一页都浸着边地的风,比石崇仿我签名的笔迹,重得多。

昨夜梦到边地的烽火台,老卒们举着火把喊“大人,瓦剌退了”,醒来时诏狱的墙是冷的,倒也不觉得苦。只是想起石崇说我“谋逆”,便觉得可笑——我若想谋逆,当年瓦剌围安定门时,就不会带着玄夜卫死战;我若想谋逆,就不会把密信藏在槐下,倒该像他那样,把火药运去敌营。这颗心,从戍边那年起,就拴在大吴的城墙上了,哪容得半分歪念?

今日徐靖来逼我画押,我指着伪书笑“你看这‘栎’字的撇,萧郡王戍边时握刀握得指节变形,笔迹哪有这么软?”他恼得摔了笔,说“你不怕死?”我倒想起边地的风沙,迷眼时连马都站不稳,可只要握着刀,就知道该往哪冲。死有什么怕的?怕的是边卒还在等粮,怕的是石崇的火药还在害民,怕的是后人提起我于科,说我“是个屈从奸佞的软骨头”。

槐下的铁盒该到萧栎郡王手里了吧?那里面的密信,有石崇调火药的手令,有瓦剌使者的供词,每一字都比我这自述更有分量。我在诏狱里等着,不是等赦免,是等哪天能再拿起靖边刀,去边地看看——看看老卒们有没有吃上饱饭,看看烽火台的火把还亮不亮,看看石崇那伪书的墨,会不会被清风刮得没了痕迹。

这世上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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