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老骥伏枥心犹壮,潜龙出渊气自奇(1 / 4)
卷首语
《大吴通鉴?宗室纪》载:萧桓与昌顺郡王萧栎御殿叙旧,谈及十七年前桓督战大同御瓦剌事。桓自御案抽屉取旧玉扣,青白玉质,边缘为岁月摩挲得圆润,正面浅刻“桓”字,指腹抚之语曰:“此乃贤弟昔年所赠平安符,朕困南宫寒夜,无炭火取暖,常攥此扣忆你‘守朝’之诺,心方稍慰。”
栎闻之,垂眸忆昔年掌内务府时,夜宿值房核后宫用度、朝官俸禄账册,三更不寐以防疏漏,却隐而未提“借账册夹层递密信于谢渊”之事——彼时石迁把持内廷,栎恐南宫桓受冻,暗将宫监换班时辰、瓦剌使者行踪书于桑皮纸,藏账册夹层托老总管递往兵部,助谢渊精准送棉衣、药材。
时玄夜卫北司探子乔装内侍侍侧,袖藏密录簿,细录栎“指尖反复蹭过袖口旧痕、攥袖时指节先白后松”之态,察桓“语带兄友之温,眸光却暗察栎神色变化”之状。此忆非仅追念旧年,实为天德朝帝权稳固后,君知臣心而不宣、臣表臣服而藏功之权界校准——玉扣为媒,绾系兄弟旧情;旧话为表,遮掩权力权衡;权分寸为里,暗定宗室与帝权之规。终以此番叙旧,成天德朝宗室安分、帝权不逾之隐性契约。
御殿茶烟袅袅缠玉扣,十七年旧事沉沉压心尖。那枚磨亮的玉“桓”字,映着权力更迭后最谨慎的兄弟温情,也刻着君臣之间最分明的权界——半是温润旧物牵故念,半是冷硬规矩定朝纲。
龙潜吟
龙游浅底十有七,南宫寒夜雪封席。
玉扣温怀思故契,铁棂映月志难移。
玄夜侦奸除佞党,谢渊扶国固边圻。
宗藩守分循新制,朝列澄明扫旧泥。
老骥伏枥心犹壮,潜龙出渊气自奇。
一旦乘云归瀚海,江山万里复辉辉。
莫言久困消磨志,且看中兴待我施。
日月同光昭帝德,春秋永固镇华夷。
御殿内的银丝炭燃得愈发稳,火光明灭间,萧桓从御案抽屉中取出一枚青白玉扣——玉质温润,边缘已被摩挲得圆润,正面刻着的“桓”字虽浅,却透着经年的光泽。他指尖捏着玉扣,指腹反复蹭过“桓”字,目光落在萧栎身上,语气里卸去了几分帝王的凛冽,添了十七年前的温软:“贤弟还记得这枚玉扣吗?十七年前朕要去大同督战瓦剌,前夜在你内务府的值房,你从袖中掏给我的,说‘皇兄带在身上,保平安’。”
萧栎的目光瞬间被玉扣吸住,指尖下意识蜷缩——那玉扣是他当年寻内务府玉匠特制的,选的是永熙帝遗留的边角料,刻字时特意让玉匠浅琢,怕太张扬。他喉间滚了滚,才缓缓开口:“皇兄竟还带在身边……臣弟还以为,早随当年的兵戈丢了。”这话里藏着试探,他想知道,萧桓是否还记得玉扣背后,那些没说透的托付。
萧桓将玉扣放在掌心翻转,火光照在玉上,映出细碎的光斑:“丢不了。大同督战时,这玉扣曾替朕挡过一箭——箭头擦着玉扣飞过,只蹭破了龙袍。后来朕困南宫,寒冬里没有炭火,夜里就攥着它,想着你当年说‘臣弟定给你守好朝堂’的话,心里就暖些。”他刻意提“挡箭”“南宫攥玉”,是想让萧栎知道,这份旧情他从未忘,却也在暗里察萧栎的反应——若萧栎只认“守朝”,便显安分;若提其他,便需再辨。
萧栎的肩背微微放松,却仍不敢直视萧桓的眼睛,只垂眸盯着金砖缝里的细尘:“臣弟当年刚接内务府,连账本都理不顺,夜夜在值房核到三更,就怕漏了后宫用度、朝官俸禄,让皇兄在前线分心。”他只提“核账”,隐去了“核账”时藏在账本夹层里的密信,指尖却无意识地蹭过袖口——那里曾是藏密信的地方,如今虽空,却仍留着当年的紧张感。
殿侧的玄夜卫探子(乔装内侍)垂着头,拂尘遮住半张脸,指腹在袖中密录簿上飞快书写:“桓出玉扣忆大同事,言南宫攥玉;栎忆核账,未提他事,指尖蹭袖显局促。”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一声,火星溅到金砖上,探子眼角余光扫过萧栎,见他鬓角已沁出细汗,便在“局促”后添了个“汗”字。
萧桓见萧栎只提核账,便顺着话头往下说:“朕记得你当年值房的烛火,总比别处亮半宿。有次朕深夜从兵部过,见你趴在账本上打盹,面前还摊着‘后宫胭脂库用度’的单子,嘴角还沾着墨渍——后来朕让内务府给你添了两盏琉璃灯,你还上书说‘臣弟不敢逾制’。”他说的是实情,却也在暗里提醒萧栎“君臣有制”,即便当年,也需守规矩。
萧栎的眼眶微微发热,那些被遗忘的细节,萧桓竟都记得。他抬手揉了揉眼角,声音轻了些:“皇兄体恤,臣弟至今记得那琉璃灯的光——比寻常烛火暖,照在账本上,连数字都清楚些。”他顿了顿,话锋微转,却仍绕着账本:“只是后来……皇兄被困南宫,内务府被镇刑司的人把持,臣弟再想核账,也得看石迁的脸色。有次为了查‘南宫月例’,臣弟还被石迁的人拦在门外,说‘宗室不得干预内廷’。”他提石迁,是想将“未能多关照南宫”的缘由推给旧党,也暗表自己与旧党划清界限。
萧桓的指尖停在玉扣上,语气冷了几分:“石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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