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蚤虱孳生人渐瘁,流离载道少完身(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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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的焦灼到周铁的担忧,一一纳入眼底,随即稳稳落在萧桓脸上,字字清晰如叩金砖:“臣兼领御史台,掌京师监察,若事先知晓南宫有变,定会立刻调动京营戍卫,或燃烽火召边军,断不会坐视宫门被撞、禁城易主。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虽被锢,但其麾下暗探仍有留存,陛下可查兵部库房的‘密探联络簿’,三月以来,臣未与南宫有过半分书信往来。”

他刻意提及“密探联络簿”与“秦飞”,既是自证清白,也是暗中施压——秦飞手中有石崇构陷忠良的证据,萧桓若真要查,牵连的恐怕不止他一人。萧桓的指尖在玉玺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原以为谢渊会慌乱辩解,却没想到对方竟主动提出查证,这份坦然,倒让他生出几分疑虑。

“但臣虽不知,却早有忧虑。”谢渊话锋一转,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历经三朝的沉重,“成武陛下龙体违和已有半载,太医院院判三换药方,仍难止咳血之症,上月起连朝会都难撑,只能在寝殿批阅奏章;太子萧烨年方十六,虽天资聪慧,却从未参与军政,去年冬边镇缺粮,他亲拟的‘粮饷调度策’,竟不知边军需‘先验符、后发粮’的规矩,险些酿成哗变。”

他抬手拂过朝笏,语气添了几分急切:“朝堂之上,流言四起,有说‘成武陛下已崩,太子秘不发丧’,有说‘瓦剌已遣使勾结镇刑司,欲趁乱入关’;边镇之中,宣府卫副总兵李默送来急报,称‘军粮仅够支撑十日,若再拖欠,恐生兵变’。此等局面,社稷如悬于发丝,稍有不慎,便是‘主少国疑、外患内忧’的崩塌之局!”

这番话,字字戳中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却不敢言说的痛点。王直攥着朝笏的手渐渐松开,眼底的困惑散去大半——是啊,太子年幼,连基本的军防规矩都不懂,谢大人纵有兵权,又能护得住多久?一旦成武陛下龙驭上宾,太子根本压不住石崇、周显这些手握实权的逆党,到时候江山易主是小事,怕是还要引来外敌入侵,百姓遭殃。

周铁悄悄抬眼,看向谢渊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他昨夜还在担心谢渊会因“不阻”而身败名裂,此刻才懂,这位老臣早把局势看得通透,他的“不阻”,不是妥协,是权衡利弊后的无奈之选。

“陛下复位,”谢渊的声音抬高一寸,清晰地传遍大殿,“臣若强行阻拦,需调动京营、边军,与石崇大人的镇刑司、秦云的旧部开战。奉天殿内刀兵相向,京城里百姓流离,边镇上敌军趁虚而入,这不是‘忠君’,是‘害国’!”

他的目光扫过石崇,带着淡淡的嘲讽:“石大人率死士撞开南宫门,东华门守军不敢拦,可见旧部心向陛下;市井间百姓听闻陛下复位,竟有焚香祈福者,可见民心盼稳。臣一生历永熙、泰昌、成武三朝,从边关校尉做到兵部尚书,所求不过‘社稷安稳,百姓安居’八个字。”

“若陛下能做到这八字,能解边镇粮荒,能止朝堂流言,能防外敌入侵,臣又何必阻拦?”谢渊躬身行礼,语气里没有半分谄媚,只有沉甸甸的担当,“阻拦陛下,便是阻拦江山太平,便是置万民于水火,臣万死不敢为!”

话音落下,殿内寂静无声,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清晰起来。石崇张了张嘴,想反驳“阻拦未必会开战”,却被谢渊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谢渊把“阻拦”说成“害国”,把“顺应”说成“护民”,既撇清了私通的嫌疑,又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连萧桓都挑不出错处。

张文缩在朝班后排,心里暗自懊恼。他早该想到谢渊会用“社稷百姓”做文章,这下不仅没扳倒对方,反倒让其声望更高,日后再想挤掉李嵩,怕是更难了。

萧桓盯着谢渊看了许久,指尖在玉玺上慢慢摩挲,龙鳞纹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他原以为谢渊会辩解“君命难违”,或是哭诉“力不从心”,却没想到对方竟直接将“社稷”“百姓”摆在台面上,把他的诘问变成了一场“护民宣言”。

这位老臣,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只认江山不认人的硬骨头。永熙帝在位时,他敢驳回“滥赏近臣”的诏旨;泰昌帝病重时,他敢锁闭宫门防“矫诏”;如今面对自己的诘问,他依旧敢“以下谏上”,把帝王的权柄与百姓的安危绑定。

“说得好。”萧桓忽然笑了,那笑意终于达了眼底,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既如此,朕便信你一次。毕竟你掌兵部多年,边军、京营的情况,没人比你更清楚。”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往后兵部之事,仍交由你打理,朕要的,是你方才说的‘社稷安稳,百姓安居’。若做不到,若边军哗变,若外敌入侵,你可知罪?”

这话既是认可,也是施压。萧桓需要谢渊稳住军防,却又不能让他权势过盛,只能用“失职伏诛”的话敲打他,让他始终记着“谁是君,谁是臣”。

谢渊不等他说完,便躬身叩首,声音依旧沉稳,没有半分怯意:“臣若失职,甘愿伏诛。无需陛下动手,臣自请入诏狱,以谢天下。”他的回答既显担当,又暗带锋芒——若真失职,他认罚;但若是有人暗中作梗(比如石崇克扣粮饷、周显通敌),他也绝不会背这个黑锅。

石崇脸上的得意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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