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伪书勤绩欺宸目,暗蓄奸谋伏祸胎(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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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伪密报折成三寸见方的小卷,塞进贴身的布袋里,布袋贴着胸口,能感受到密报的粗糙,却压不住心跳的剧烈。随后他翻出《镇刑司永熙朝旧档》,将真密报夹在《永熙帝巡边录》的第廿三页——那页记载着永熙帝亲斩贪将的旧事,他想:“若日后事发,这真密报或许能保我一命。”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墙上,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暗室的霉味混着烛烟味,呛得他忍不住咳嗽,却又怕被人听见,死死捂住嘴。
次日卯时,天未破晓,镇刑司外的巷子里,仅有巡夜卒的甲叶声偶尔掠过。刘进捧着伪密报,缩着脖子往暗渠口走——那暗渠藏在镇刑司东墙根的冬青丛后,入口覆着一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镇刑司旧渠”四字,是石迁任提督时所题。
他掀开青石板,暗渠内传来一阵潮湿的风,带着内宫特有的龙涎香气息。“刘公公,可是石大人的东西?”暗渠另一侧,内宫递事房太监(从七品,名王忠)的声音传来,手里的羊角灯透过暗渠缝隙,映出他脸上的贪婪。
刘进将伪密报递进暗渠,王忠接过,捏了捏厚度,从袖中掏出一小块碎银,顺着暗渠滑过来:“石大人昨日已遣人送了五十两‘孝敬银’,这是给你的‘辛苦钱’。”碎银落在刘进掌心,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他知道,这碎银是用“欺君”换来的,每一分都沾着风险。
“王公公,石大人说……说这密报事关谢太保,需辰时前呈给陛下。”刘进的声音发颤,不敢多言。
王忠笑了,声音里满是笃定:“放心,咱家在养心殿外候着,等陛下醒了就递,保准误不了。”他顿了顿,又道:“你且回吧,日后石大人有差事,还找你。”说罢,便提着羊角灯,往内宫方向去——那盏灯的光,在暗渠尽头渐远,像一颗被私欲引偏的星。
刘进盖好青石板,转身要走,却瞥见巷口的老槐树下,一道黑影闪过——那是秦飞派的暗探,乔装成挑水夫,木桶上还放着半块未吃完的窝头,可刘进没敢细看,他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连王忠给的碎银都攥得发紧,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辰时的养心殿,窗幔被近侍太监(从七品,名李全)拉得极严,仅留一道指宽的缝,漏进几缕微光,落在成武帝萧栎的病榻上。成武帝侧卧着,脸色蜡黄如纸,呼吸时胸口起伏剧烈,每咳一声都牵扯着肩背的痛,暖炉里的炭火已燃至第三炉,仍觉寒气从骨缝里钻出来。他右手攥着暖炉,左手搭在床沿,指尖因无力而微微下垂,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陛下,王公公从暗渠递来镇刑司的密报,说是查谢太保的行迹。”李全轻步走到床前,手里捧着“急递匣”——那是镇刑司密报专用的木匣,黑檀木所制,上嵌黄铜锁,钥匙仅王忠与成武帝近侍持有。
成武帝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李全:“……念。”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耗尽全力。
李全忙打开木匣,取出伪密报,展开后凑到成武帝眼前,因帝目力不济,又轻声念道:“谢渊辰时在兵部见陈忠,核宣府粮饷,令查李默贪粮;午时赴工部见周瑞,督火器修缮,亲验鸟铳三十具,斥火药不足者;酉时回府批公文,书吏侍立至亥时,仅饮凉茶一盏。”
念到“亲验鸟铳”“批文至亥时”,成武帝的嘴角微微上扬,却牵动了病容,忍不住咳了起来,李全忙用帕子接住咳出的痰,见帕上无血,才松了口气。“谢卿……”成武帝喘息着说,“朕病重……他仍如此……勤勉,核粮安边……督军御敌,大吴有他……朕可安心……”他想起七年前青漠堡之败,瓦剌骑兵直抵京师城下,是谢渊披甲登德胜门,亲擂战鼓,才守住了大吴江山。如今谢渊仍守着这份忠笃,他怎能不信?
“陛下说的是,谢太保是忠臣,有他在,朝局稳,您只管安心养病。”李全顺着他的话劝,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他虽未直接收石崇的钱,却得了王忠的好处,王忠许诺“事成后保他升从六品”,此刻只能昧着良心附和。
成武帝点点头,示意李全将密报放在案上。案上还摊着《大吴会典?职官志》,翻到“兵部尚书”一页,谢渊的名字旁,成武帝曾用朱笔批“忠勤可嘉”,如今那朱笔已干,却仍透着帝对臣的信任。成武帝望着那四个字,轻声喃语:“谢卿……待朕病愈……必加赏……”他不知道,案上的伪密报,删去了谢渊防逆的关键;不知道石崇正暗蓄死士;更不知道,他这份病中的信任,竟成了旧党谋逆的“保护伞”。
巳时的玄夜卫北司,秦飞正对着案上的录事簿沉思。录事簿上,暗探的记录详尽至极:“刘进于丑时三刻在暗室篡改密报,划去‘查档’‘会秦飞’二事,添‘亲验鸟铳’‘饮凉茶’细节,用左手盖朱砂印;卯时一刻递暗渠与王忠,王忠收密报后,往养心殿方向去,途中与内宫总管太监低语片刻;辰时三刻,王忠呈密报于成武帝,李全在旁侍立,帝阅后称‘谢卿忠’。”旁边还附着两张草图:一张画着刘进篡改密报时的坐姿,连他手抖的弧度都标注清晰;一张画着王忠与内宫总管太监低语的位置,在养心殿西廊的桂树下。
“大人,刘进、王忠已铁证如山,要不要即刻捕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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