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谢郎沥胆陈十事,桓帝私心暗结盟(4 / 7)
此刻传讯,恐宗室生疑,被石崇借题发挥,称‘谢渊构陷宗室’。令理刑院续查,录寿宁侯私藏兵器、联络家丁的实证,待举事时,凭实证定罪,既合《大吴律》,亦堵宗室非议之口。”
秦飞最后开口,语气带着玄夜卫特有的果决:“大人,玄夜卫已在镇刑司后墙狗洞、南宫西角门暗沟设伏,安排了三名暗探轮守,只待石崇遣人传信,便可擒获信使,搜出密信。”
谢渊闻言,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的赞许,点了点头:“好。按计划行事,切记两点:一,一切以律法为据,不可擅动私刑,不可伤及无辜百姓与奉公官吏;二,守住南宫与镇刑司的传讯通道,断石崇与萧桓的联络,防其互通消息、调整举事计划。”
“遵大人令!”三人齐声应和,声音铿锵,带着对谢渊的信服,亦带着对社稷的忠诚。躬身退去时,三人脚步比来时更稳——谢渊的部署周密,既顾全了当下的防控,亦着眼于后续的定罪,让他们对平乱多了几分把握。
衙署内重归寂静,烛火映着谢渊的身影,在墙上拉得很长。他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夜色裹着微凉的风涌进来,吹得案上的《复立十策》纸页轻晃。望向南宫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却藏着他当年的热忱与如今的对手;望向镇刑司的方向,那里烛火点点,却燃着旧党谋乱的野心。
谢渊轻声叹息,却非为自己的艰难,而是为萧桓的沉沦——当年若萧桓归京后能安守南宫、共护社稷,何至于今日的对峙?若石崇能放下私怨、奉公守法,何至于沦为谋乱之徒?可叹息过后,他的眼神又变得坚定——他是大吴的太保兼兵部尚书,是总领军政、掌监察的枢臣,纵对手是旧帝与旧党,纵前路艰难,为了青漠堡战死的士卒,为了新政下安乐的百姓,为了大吴江山的安稳,他必须赢,也只能赢。
烛火燃至过半,谢渊回到案前,将《复立十策》与批注仔细收好,放入兵部的密档柜中——这册策文,既是他初心的见证,亦是他守纲的凭证,待平乱之后,终将成为大吴史书上“青漠遗策之变”的重要记载,警示后世:公心可安社稷,私念必致祸乱。
萧桓在南宫,也在研究《复立十策》的抄本,却不是为了“社稷”,而是为了“利用”。他对魏奉先道:“你传信给石崇,就说谢渊当年的《复立十策》里,言‘桓帝为大吴正统’,让他把这话传出去,说谢渊如今阻朕复位,是‘背策乱政’,是‘欺君罔上’,让朝野都知道,谢渊才是乱臣贼子!”
魏奉先躬身应“是”,转身要走,却被萧桓叫住:“还有,让石崇把谢渊当年‘清查镇刑司’的策文改一改,说成谢渊‘构陷忠良’,是为了揽权,让镇刑司旧吏都恨谢渊,跟朕一起举事!”
他要利用谢渊当年的“复立”之策,给自己的“复位”披上“正统”的外衣;要利用谢渊当年“清查旧党”的策略,煽动石崇的旧党势力,共同对付谢渊。他不在乎这是“断章取义”,不在乎这是“颠倒黑白”,他只在乎,能不能让朝野相信,他才是“正统”,谢渊才是“乱臣”。
魏奉先离开后,萧桓坐在案前,拿起《复立十策》的抄本,一页页地翻着,目光落在“复立桓帝,以安社稷”上,心里充满了算计——他要让谢渊当年的“功绩”,变成如今的“罪证”;要让谢渊当年的“初心”,变成如今的“把柄”。
院中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为他的算计叹息。萧桓却没听见,他的眼里,只有“复位”的权,只有“复仇”的恨,没有了当年青漠堡被俘时的惶恐,没有了归京时的感激,只剩下被权欲填满的冰冷。
兵部衙署的烛火已添过两回,谢渊指尖捏着玄夜卫送来的密报,纸面因用力而微微发皱。密报上“石崇篡改《复立十策》,传谣‘谢渊背策乱政’”的字迹,像针一样扎在眼底——他不是痛于流言本身,而是痛于萧桓竟将他当年“为社稷迎复”的赤诚,扭曲成谋乱的利刃。
“大人,京营前营已有士卒私议‘谢太保忘本’,连宣府卫副总兵李默都遣人来问,是否真有‘罢复立、专权柄’之事。”亲兵垂手立在旁,声音压得低,怕触怒这位素来沉稳的太保。
谢渊缓缓抬眼,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大吴律》,指尖落在“谋逆”篇“造妖言惑众者,斩”的条目上,却未发令缉拿传谣者,只沉声道:“令李默安心守边,京中流言,自有实证澄清。再传秦飞,加派暗探盯紧石崇的传讯渠道,务必截下他与京营旧卒的联络信。”
亲兵退去后,谢渊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兵部大旗。旗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他当年在青漠堡败后,力撑危局时的心跳。他想起萧桓归京那日,南宫门前的老槐树下,萧桓握着他的手说“卿为社稷,朕记在心里”,那时的温度仿佛还在掌心,如今却只剩刺骨的凉。
“非朕背策,是你负了社稷。”谢渊轻声对夜色道。他取过纸笔,写下两封密信:一封送户部尚书刘焕,令其加快勋贵租银核查,用“减税实利”破“新政害民”的流言;一封送礼部尚书王瑾,令其在宗室朝会上宣读青漠堡败因卷宗,证石崇父子“通敌”之实,破“谢渊构陷旧党”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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