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不是私争权位事,只缘纲纪系兴衰(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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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用红笔圈着正阳门、崇文门——那是徐靖密信里提过的“控门点”,秦云已派心腹兵卒驻守,每半个时辰递一次岗报。谢渊指尖点着“正阳门”,想起秦云白天的话:“大人放心,末将已令兵卒严查出入,无兵部令牌,哪怕是宗室,也不让入。”他知道,秦云懂他的心思——不是防萧桓,是防徐靖借萧桓之名调兵。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映得案上的《新政成效册》翻了一页——上面记着“成武三年,漕粮增三成,边军饷银足,百姓税减两成”。谢渊拿起册子,指尖划过“百姓税减两成”,心里更定:他守的从不是某一位皇帝,是这册子里的“百姓安乐”,是《大吴律》里的“纲纪分明”,是德胜门城楼上那句“护我大吴”的誓言。

他想起徐靖的诏狱署、寿宁侯的庄田、赵王的宗室身份——这些私党以为,靠银、靠兵、靠宗室身份,就能成“复位”之事,却忘了大吴的朝堂,不是私党谋利的工具,不是旧帝复权的戏台。若萧桓真敢走出南宫,若徐靖真敢调兵,他便会引《大吴律》、调京营、令玄夜卫,将私党一网打尽,哪怕背上“阻旧帝”的骂名,也不会让社稷乱。

烛火又晃了晃,谢渊合上《大吴律》,目光望向南宫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却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风波。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冷风裹着夜色涌进来,吹得他袍角晃了晃——这袍角沾过德胜门的血,沾过兵部文书的墨,沾过玄夜卫密报的灰,却从未沾过“私权”的脏。

“萧桓,你若真为社稷,便该守南宫规制;若只为私权,某便只能依律阻你。”谢渊轻声道,声音裹在风里,轻得像怕被夜色听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定——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南宫的风吹草动,徐靖的串联动向,萧桓的每一次徘徊,都将是对“纲纪”的考验,而他,必须站在考验的最前面。

萧桓又走到案前,指尖碰了碰那盏凉茶——杯壁上凝着水珠,像他此刻的冷汗。他想起徐靖密信里的“勋贵、宗室皆向”,可这些“向”,在谢渊的权面前,算得了什么?

寿宁侯有庄田、有家丁,可他没有京营兵;赵王有宗室身份,可他没有玄夜卫;徐靖有诏狱卒,可他没有《大吴律》的支撑。谢渊却什么都有:京营兵听他调,玄夜卫听他令,朝堂上文官多服他,连代宗都倚他辅政——这样的人,若真要拦,自己这点“私党”,怕是连南宫的门都出不去。

“难道……朕真的只能等?”萧桓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案上的旧砚,砚台边缘的划痕是他昔年御笔时留下的,如今却像在嘲笑他的无力。他想起七年前,自己还是皇帝时,谢渊只是个小小的兵部主事,见了他要躬身行礼,可如今,却成了他复位路上最大的拦路虎。

风又吹进来,烛火灭了半盏,殿内更暗了。萧桓摸黑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外面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西角门的方向,隐约有一点守卫的火把光,那是卫安的岗。他想起卫安是寿宁侯举荐的,是徐靖的人,可卫安的那点守卫兵,在谢渊的京营兵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徐靖说‘时机将至’,可他没说,谢渊怎么办……”萧桓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像个无助的孩子——七年幽禁,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挥斥方遒的皇帝,如今他只能靠着徐靖、寿宁侯的承诺,靠着那点可怜的“旧情”,盼着复位的机会,可谢渊的存在,像一盆冷水,随时可能浇灭他的希望。

他关上窗,摸黑回到案前,坐下时碰倒了那盏凉茶,茶水洒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萧桓没去扶,只是坐在黑暗里,听着茶水渗进石板缝的声音——那声音像他的希望,一点点被“谢渊”这两个字吞噬。

“再等等……”他对自己说,“徐靖定有办法对付谢渊,寿宁侯定有办法……”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话里带着多少自欺欺人——他怕,怕徐靖的办法不管用,怕寿宁侯的银挡不住谢渊的兵,怕自己七年的等待,最终还是一场空。

谢渊拿起案上的兵部令牌,令牌上刻着“总领京师布防”六个字,是元兴帝萧珏传下来的旧物,边角已磨得光滑。他指尖摩挲着令牌,想起元兴帝昔年平藩时说的话:“朕治天下,非靠兵权,乃靠律法;非靠宗室,乃靠民心。”

这话像刻在他心里,七年来从未忘。德胜门退敌,靠的不是他的权,是“保家卫国”的民心;推行新政,靠的不是他的威,是“减赋足军”的实利;如今防萧桓异动,靠的也不是他的兵,是《大吴律》的“纲纪”,是《宫闱规制》的“规矩”。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送来新的密报:“寿宁侯府家丁今夜搬运兵器,似往京营方向去;徐靖遣亲信入赵王府,未及一刻便出。”谢渊阅后,将密报放在《大吴律》旁——私党还在动,还在串联,可他们越动,破绽越多,越容易被“律法”抓住把柄。

他想起萧桓的徘徊,想起萧桓对“旧权”的盼——若萧桓能安于南宫,不涉私党,他或许会奏请代宗,给萧桓加些俸禄,修茸南宫;可萧桓偏要趟徐靖、寿宁侯的浑水,偏要动“复位”的心思,这便触了《大吴律》的红线,触了“社稷安稳”的底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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