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青袍握简眉峰锁,默数边尘未肯休(2 / 5)
,记着“神机营装填速度提升四成”“五军营阵列失误率降至一成”,还有边军百户任教头后,士卒联名画的押。萧栎翻着册子,指尖在那些数字上顿了顿,又看了眼谢渊,目光里的隐忧,渐渐散了。
散朝后,谢渊走在宫道上。风里的军声更清晰了,从校场漫过来,裹着御苑的流水声,漫过金台的十二座楼。他抬头望向南宫的方向,角楼的飞檐上,霜痕已化了些,风里再没有那些藏着的算计,只有那股子军气,像潮水般漫过帝州的每一寸土地。他握紧了手里的《操练册》,指尖的温度,终于暖了些。
辰时初刻,团营校场的晨雾刚被朝阳撕开一道缝,谢渊已立于高台之上。他身着墨色鳞甲,肩甲处岳峰旧甲的箭痕在晨光里泛着浅光,指尖按在《团营操练日程》上,目光扫过阵前——边军百户陈猛正带领神机营装填佛郎机炮,士卒们动作整齐,火药袋开合间无半分拖沓;周正则率五军营走鸳鸯阵,步伐踏在青石板上,“咚、咚”声连缀成线,竟震得台边的铜铃微微颤动。
“岳将军,今日操练重点是‘步炮协同’,需让神机营与五军营磨合,确保炮响后步兵能即刻冲锋。”谢渊转头对都督同知岳谦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期许。岳谦躬身应道:“大人放心,昨夜已与陈猛、周正推演过三次,今日只需按章程来,定无差错。”话音刚落,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匆匆来报,玄色劲装沾着露水,显然是从南宫方向赶来:“大人,按您昨日吩咐,玄夜卫已在南宫角楼附近设了三个暗哨,方才哨探传回消息,太上皇似有登楼之意,李嵩府中也有异动,其长史一早便去了英国公府。”
谢渊指尖一顿,眉头微蹙:“李嵩与英国公此时联络,定是想借太上皇观察操练做文章。你让哨探盯紧南宫近侍,若有勋贵府的人接触,即刻记录;另外,让张启主事备好近半年团营战力对比册,尤其是边军百户任教头后的成效,需有具体数字,如‘装填速度提升四成’‘阵列整齐度提升六成’,不可含糊。”秦飞领命而去,谢渊望向南宫方向——那片宫墙灰扑扑的,角楼的飞檐上还留着去年的积雪痕迹,透着几分萧索,却暗藏着不容忽视的政治张力。他深知,太上皇虽居南宫,却仍是勋贵可借的“旗帜”,今日的操练声,若被李嵩曲解,恐生新的风波。
南宫角楼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太上皇萧桓扶着近侍的手,缓缓走上楼梯。他身着素色常服,鬓角已染霜,手指抚过栏杆上的木纹——这角楼他已半年未登,栏杆上积了层薄灰,指尖划过,留下一道浅痕。近侍递上一件貂裘:“陛下,晨风寒,您披上吧。”萧桓摆摆手,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团营校场,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必,朕倒想听听,这校场如今是什么动静。”
风从宫墙外吹进来,裹着校场的声浪——先是佛郎机炮的“轰”声,沉闷却有力,接着是步兵的口号:“盾在前,枪在侧,步随炮进!”萧桓的眼神亮了几分,他想起成武元年自己刚从瓦剌归来时,也曾登过这角楼,那时的团营操练,士卒们稀稀拉拉,口号有气无力,李恒领操时甚至带着酒壶,炮声稀得像过年的爆竹。“这声音……”萧桓俯身,手按在角楼的砖墙上,墙砖因校场的震动,竟传来细微的触感,“与昔日不同了啊。”
近侍轻声道:“听说谢大人革新了领操制,废了世袭,选的都是边地打过硬仗的百户,操练也严了许多。上月宣府卫送来捷报,说瓦剌不敢轻易犯边,许是团营的声威传过去了。”萧桓沉默良久,目光落在校场高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谢渊正抬手示意停止射击,动作沉稳,与当年守安定门时的模样重合。“此非昔日疲兵了。”他忽然叹道,语气复杂,有欣慰,也有几分说不清的怅然,“若早有这般军力,当年朕也不必……”话未说完,便收了口,只是指尖在砖墙上反复摩挲,留下更深的痕迹。
此时,角楼下方的阴影里,玄夜卫密探正握着“速记符”,将萧桓的话一字不差记下。他的呼吸压得极轻,衣摆与墙角的枯草贴在一起,连风动都不敢惊动——按谢渊的吩咐,需记录太上皇的每一句言语、每一个神态,既不可遗漏,也不可妄加揣测,这是后续应对勋贵的关键凭据。
秦飞将密探的记录呈到谢渊手中。册页上,“此非昔日疲兵”六个字格外醒目,旁附密探对萧桓神态的描述:“太上皇言时,目光凝于校场,手抚墙砖,似有感慨,无不满或挑拨之意。”谢渊反复翻看,指尖在“无不满或挑拨之意”上停顿——这与他预想的不同,却也让他更警惕:李嵩若要借话做文章,定会刻意删减后半句,只留“太上皇赞谢渊练兵”,再曲解为“谢渊借练兵媚上,欲攀附太上皇”,挑拨萧栎的猜忌。
“杨侍郎,你即刻去吏部衙署附近,看看李嵩的长史是否已从英国公府返回,若有,便设法探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谢渊对兵部侍郎杨武道,语气凝重。杨武躬身领命,刚要离去,岳谦匆匆来报:“大人,英国公府派了家丁,乔装成卖菜的,在南宫门外徘徊,似想接触太上皇的近侍,被玄夜卫哨探拦下了,从家丁身上搜出一封密信,上面只写‘角楼之言可借’。”
谢渊接过密信,信纸是英国公府特有的洒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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