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功章岂容宵小窃,军饷何堪蠹吏残(1 / 6)
卷首语
《大吴会典?礼志》载:“凡大捷献俘、边患荡平,帝可于奉天殿设庆功宴,命王公大臣、勋将列坐,论功叙绩,颁赏有差。”成武八年,宣府卫大破瓦剌,敌酋请降,边尘暂息。帝萧栎遵制于奉天殿设庆功宴,诏“诸臣各抒己见,议功赏之序”。然宴未过半,正一品太保兼御史大夫谢渊却执密证发难,直指旧党借“论功”之名攀附邀赏、掩盖军需贪腐之罪。此宴名为庆功,实为谢渊与旧党残余的暗战——无兵卒之援,无朋党的托,唯以孤臣之身,借宴饮之场,揭黑幕、正纲纪,尽显封建朝堂“宴无好宴,功论即权争”的残酷本质,暗合明代“于谦借庆功辨奸”之史实。
玉殿琼筵酒未阑,孤臣执简意难安。
功章岂容宵小窃,军饷何堪蠹吏残。
语掷惊雷摇座客,心擎铁律护朝端。
莫道宴酣多逸乐,锋芒暗里斗忠奸。
奉天殿内,琼筵初设。鎏金酒樽里的琥珀酒泛着微光,与殿角烛火交映,照得满殿官袍锦纹熠熠生辉。谢渊按正一品太保的位次坐于东首第一席,指尖却未碰过酒樽——袖中藏着一卷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凌晨送来的密报,墨迹未干的纸页上,“宣府卫冬衣短缺、火器残次”八个字,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神。
“诸卿且饮此杯,为大吴边尘暂息干杯!”萧栎举起酒樽,声音透过殿内的编钟余韵传向四方。群臣纷纷起身举杯,山呼“陛下圣明”,唯有谢渊起身时,目光扫过斜对面的吏部尚书李嵩与工部尚书张毅。李嵩正与身旁的礼部尚书王瑾低声说笑,眼角的余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他;张毅则捏着酒樽的手指发白,神色略显局促——密报中明言,宣府卫短缺的冬衣、残次的火器,皆由工部监造、吏部核价,其中牵扯白银十万两的贪腐。
谢渊随众饮尽杯中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他想起三日前李默从宣府送来的书信:“今冬雪大,士卒衣薄难御寒,火器多有炸膛,然吏部核功名录中,监造官竟列‘协战有功’。”彼时他便知,庆功宴上的“论功”,定是旧党借机洗白贪腐、安插亲信的幌子。如今密报在手,更证实了这猜测——张毅的工部将劣质冬衣、火器送往边地,李嵩的吏部则将监造官列入功名录,一造一核,狼狈为奸,而代价却是前线士卒的冻馁与鲜血。
“陛下,”李嵩放下酒樽,出列躬身道,“宣府大捷,非独将士用命,亦赖各部协同。臣以为,工部监造火器、冬衣及时,吏部调度粮草有序,当论‘协战之功’,监造官、调度官当赐爵一级,以励后效。”
话音刚落,张毅立刻附和:“李尚书所言极是!工部侍郎周瑞亲赴宣府督运军器,日夜操劳,当为首功!”
谢渊心中冷笑——周瑞便是密报中贪墨冬衣、火器款项的主谋,如今竟被称为“首功”。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密报,指节泛白。殿内群臣或颔首附和,或沉默不语——李嵩、张毅同属旧党残余,门生故吏遍布朝堂,无人愿触其霉头。萧栎沉吟片刻,似有应允之意:“此事可容群臣议一议。”
谢渊知道,若此刻沉默,贪腐之徒便会借“功赏”之名逃脱惩处,前线士卒的冤屈更无处申诉。他深吸一口气,在群臣的注视下起身,官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玉盘,发出轻微的声响:“陛下,臣以为,论功之前,当先辨‘功’之真伪——若所谓‘协战之功’背后藏有贪腐之弊,冒赏之罪,岂容轻赦?”
满殿的喧哗瞬间停滞。李嵩的笑容僵在脸上,张毅的脸色骤然发白。谢渊迎着萧栎探究的目光,从袖中取出密报与李默的书信,高举过头顶:“陛下,臣有玄夜卫勘验的密报及宣府卫副总兵李默的书信为证——工部监造的冬衣以次充好、火器多有残次,致宣府卫士卒冻馁、作战受损;而吏部竟将主谋周瑞列入功名录,此非‘协战’,乃‘害战’!”
“谢渊!你血口喷人!”张毅猛地起身,声音因慌乱而颤抖,“工部监造的军器、冬衣皆经核验,何来‘以次充好’?定是你与李默勾结,捏造证据,欲构陷同僚!”
李嵩也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明察!谢大人前番在朝会弹劾吏部,今又指摘工部,恐非为辨功,实为排除异己!周瑞督运军器之事,臣可作证,确有辛劳,绝非贪腐之徒!”
“作证?”谢渊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李嵩,“李尚书与周瑞乃是姻亲,你的证词,如何能信?”他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群臣虽知李、张二党私交甚密,却不知周瑞与李嵩有姻亲之谊。李嵩的脸色瞬间涨红,却强辩道:“姻亲又如何?臣秉持公心,绝无偏私!”
谢渊不再与他纠缠,转向萧栎:“陛下,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已勘验过工部的监造账簿与宣府卫的接收清单,两处记载的冬衣材质、火器数量均不相符;更有三名工部匠人已被玄夜卫控制,愿当堂指证周瑞强令他们以旧棉充新、以废铁造器。若陛下不信,可传张启与匠人入殿对质!”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萧栎的眉头渐渐拧紧,看向张毅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张卿,谢卿所言是否属实?”
张毅跪倒在地,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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