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御案灯昏密报寒,南宫风漏惹忧叹(1 / 5)
卷首语
《大吴会典?宫闱志》载:“南宫修缮必奏请御批,非钦命不得擅动。”玄夜卫密报如利刃,常刺破君臣间脆弱的信任。成武五年某日,一份“谢渊亲信私修南宫漏窗”的密报递入御书房,萧栎指尖捏着那方麻纸,却似攥着滚烫的烙铁——帝王的猜忌与伦理的拷问在他胸中撕扯,权术的黑暗与人心的难测交织成网,让他在御座之上,尝尽孤家寡人的惨烈滋味。
御案灯昏密报寒,南宫风漏惹忧叹。
忠奸难辨心先乱,权术纠缠意已残。
揉碎麻痕藏愤懑,权衡帝道倍艰难。
孤尊坐对千重网,哪得清宵片刻安?
御书房的烛火已燃至灯台底部,昏黄的光晕勉强撑着半间屋子,剩下的阴影像浓稠的墨,粘在龙椅的扶手上、御案的雕纹里——那是神武皇帝时期刻下的缠枝莲纹,历经三代帝王摩挲,纹路已泛出温润的包浆,却仍能触到刻痕深处的冷硬。萧栎支着肘坐在案后,指尖悬在朱笔上方,墨汁在笔尖凝了一小滴,迟迟没有落下。
案上刚批完的工部“城防修缮疏”还泛着墨香,“准奏”二字力道沉稳,可他望着那两个字,忽然觉得讽刺:城外的城墙塌了能修,可南宫那堵隔着“故君”与“帝王”的墙,却怎么修都填不平。
龙涎香的烟气飘到眼前,呛得他微微蹙眉。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节抵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昨日朝堂上的场景——谢渊捧着“请恤故君疏”,身姿挺拔如松,声音掷地有声:“南宫漏窗寒彻,太上皇咳血不止,臣请陛下速命工部修缮!”
那时他以“国库需先顾城防”为由搪塞过去,可此刻掌心还留着奏疏上的褶皱印记,像一道未愈的疤。窗外的风裹着寒意撞在窗纸上,发出“簌簌”的响,像极了南宫漏窗里灌进的风声。他刚要叫内侍进来添件衣裳,廊外便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带着内侍特有的谨慎,一步一步踩在金砖上,最终停在御书房门口。萧栎坐直身体,敛去眼底的疲惫,重新换上帝王该有的沉稳。
“陛下,玄夜卫急递密报。”内侍跪地时,膝盖在金砖上磕出轻响,双手捧着个牛皮封套举过头顶。萧栎的指节顿了顿,墨汁在“城防修缮疏”上晕开一小团黑痕。那封套边角磨得发白,封皮上“玄夜卫北司亲递”的朱印洇着潮湿的痕迹,像是刚从晨雾里捞出来的。自谢渊三番五次为南宫力争供给后,这样的密报他已接过七八份,每一份都像细针,在他心头扎下猜忌的孔。
他终于伸手接过封套,指尖刚触到粗糙的皮革,便觉一股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拆封时,麻纸的边缘刮过掌心,留下细微的疼,一行蝇头小楷撞进眼里:“辰时三刻,兵部侍郎杨武率三名工部匠人,携木料窗纸自南宫侧门潜入,称‘奉谢太保令查勘安防’,实则修补东殿漏窗。玄夜卫哨卒欲拦,杨武以‘兵部公务’喝退,守门校尉可证。”
“杨武……查勘安防……”萧栎低声重复,指腹反复摩挲“潜入”二字,把纸页蹭出毛边。他太熟悉杨武——那是谢渊从宣府带回来的亲信,德胜门之役,谢渊身中三箭,是杨武背着他在箭雨中突围,两人的袍角都染着同一片血。
可如今,这份密报却把“忠诚”扭成了“嫌疑”,连带着谢渊那声“陛下不退,臣不退”的誓言,都在昏灯里变得模糊。他把密报往灯前凑了凑,火光映着纸页上的折痕,像是玄夜卫哨卒反复揉捏过的痕迹,寒意从脚底冒上来,不是因为御书房的阴冷,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麻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是一张网,要么网住谢渊的忠诚,要么网住他的江山。
密报上“东殿漏窗”四个字,让萧栎眼前骤然浮现出南宫的模样——那是皇城角落里的一处旧宫,宫墙斑驳得能看见内里的夯土,瓦当残缺不全,去年秋雨时,他曾借祭天之机远远望过一眼,东殿的窗棂歪歪斜斜,糊窗的纸破了好几个洞,像老人豁开的牙床。
他想起德佑帝刚被迎回南宫时的样子:兄长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站在宫门口接旨,鬓角的霜比宫墙的瓦还白,却依旧笑着说“有劳陛下挂心”。那时他心里是有愧疚的,可永熙帝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权臣不可信,故君不可近”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头拔不掉。
“漏窗……”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节抵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按《大吴会典?宫闱志》载,南宫修缮需经礼部拟奏、御批后交工部执行,谢渊偏要让杨武私自动手,是真的怕兄长挨冻,还是借修窗之名传递什么?他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想——德佑帝昔日出征宣府,率大军挡在瓦剌铁骑前,那时他还是太子,站在城头看着兄长的帝旗在风沙里飘,觉得那是天下最稳的靠山。
可如今,那面旗倒了,靠山成了需要防备的“故君”,连一扇漏窗的修缮,都能让他忧叹不止。窗外的风刮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响,萧栎猛地攥紧密报,纸页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忧的哪里是一扇漏窗,是漏窗背后藏不住的猜忌,是猜忌里磨不掉的手足情分。
烛火“噼啪”爆了个火星,溅在密报上,烧出个小黑点。萧栎盯着那个黑点,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他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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