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细作欺心传伪信,残兵浴血竖旌红(2 / 4)
面被炮火撕裂,边缘沾着凝固的血块,旗杆下趴着几具瓦剌士兵的尸体,胸口的箭孔还在渗血。桥头两侧的民宅门窗紧闭,但窗缝里隐约能看到火铳的枪口,屋檐下挂着的不是寻常衣物,而是晾晒的浸湿火药(昨夜下雨,吴军连夜烘干以备再战)。
“这叫‘乱了’?”可汗冷冷瞥了细作一眼,“若真乱了,他们会加固城防?会晾晒火药?”细作脸色发白,支支吾吾:“这……这是他们故作镇定,实则早已无粮,撑不了多久了!”可汗不再理他,催马至一处高土坡,登高望去——德胜门内,吴军虽伤亡惨重,却无一人逃亡,神机营士兵正从民宅中抬出备用火铳,老弱平民则帮着搬运石块、运送伤兵,井然有序,哪里有半分“溃乱”的迹象?
回到胡营,可汗令亲兵将细作押入中军大帐,帐门紧闭,只留两名侍卫在外值守。他坐在虎皮椅上,把玩着细作带来的“吴军逃亡路线图”,指尖划过纸上“粮库空虚”的字样,突然将图纸扔在细作面前:“说!是谁让你伪造情报?那千两贿银,是不是李嵩给的?”
细作浑身发抖,却仍嘴硬:“可汗冤枉!小的句句属实,怎敢伪造情报?”可汗冷笑一声,抬手示意,侍卫立刻上前,将细作按在地上,褪去他的靴袜——脚心处有一道浅疤,那是中原官吏常穿官靴磨出的痕迹,绝非“粮商”所有。“你身为吏部主事,却贪赃枉法,通敌谎报,以为本汗看不出来?”可汗站起身,弯刀抵在细作脖颈上,“再不说,本汗就把你扔去喂马!”
细作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招供:“可汗饶命!是李尚书让小的来的!他说只要骗可汗攻城,待城破后便把德胜门内的粮库给您,还私给小的千两白银……小的知道吴军有死战之将,却不敢说啊!”可汗收回弯刀,一脚将细作踹倒在地——果然如此!中原官吏的腐败他早有耳闻,却没想到竟有人敢拿七万铁骑的性命当赌注,只为一己私利。
他走到帐外,望着德胜门的方向,心中翻涌:昨日试探攻击,已折损三百精锐;若真按细作所言破晓强攻,吴军以尸山为障,以民宅为伏,神机营火器密集,瓦剌骑兵在狭窄街巷中无法展开,必是死伤惨重。更重要的是,连“内应”都不可信,谁能保证没有其他埋伏?宣府卫的吴军援军已在半路,若久攻不下,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帐外传来将领的呼喊:“可汗!各营已备好云梯,何时下令攻城?”可汗回头,见十几名部落首领围在帐外,个个摩拳擦掌,眼中满是求战的渴望。其中最年轻的首领,是他的侄子,昨日亲率前锋攻击,左臂中箭,此刻仍缠着绷带:“叔父,吴军已是强弩之末,再攻一次,必能拿下德胜门!”
可汗沉默片刻,指着德胜门方向:“你们随本汗来。”一行人再次来到前沿,可汗指着尸山与城防:“你们看,吴军残卒裹伤筑防,平民助战,神机营列阵以待——这是强弩之末吗?”他又将细作的供词复述一遍,部落首领们脸色骤变,有人骂道:“中原狗官,竟敢欺瞒我们!”有人则忧心道:“若宣府援军赶到,我们就被夹在中间了!”
可汗点点头:“不错。我们来此是为劫掠粮饷,不是为送死。吴军有死战之将,有死战之民,再攻必折损过半,得不偿失。”侄子仍有不甘:“可我们七万大军,难道还怕他们残兵?”可汗拍了拍他的肩膀:“勇而无谋,必败。当年元兴帝率三万兵破十万胡骑,靠的就是‘死战’二字。今日吴军亦是如此,我们犯不着拿族人的性命去拼。”
回到大帐,可汗立刻召集各部落首领议事,宣布连夜拔营。首领们虽有不甘,却也明白利弊,纷纷领命。可汗亲自拟定退兵路线:“令左营先撤,沿途设伏,防吴军追击;右营断后,烧毁多余粮草,不留痕迹;中军护着老弱妇孺(随营的部落家眷),从密道北归。”命令一道道传下去,胡营顿时忙碌起来,却井然有序,没有半分慌乱——草原部族的撤退,向来如进攻般迅捷。
他坐在帐中,拿起细作带来的“吏部主事”印鉴,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篆字,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率军南下,那时的吴军军纪涣散,一触即溃,如今却因一个“死战之将”而脱胎换骨。“汉有死战之将……”他喃喃自语,这句话在帐中回荡,带着一丝敬畏,一丝不甘。
帐外,亲兵进来禀报:“可汗,细作如何处置?”可汗道:“留他一条命,让他带话给李嵩——本汗不杀贪财之徒,但下次再敢欺瞒,定踏平他的府邸!”亲兵领命而去,可汗走到帐外,望着德胜门的“死战”大旗,在暮色中依旧醒目。他知道,这次退兵,不是战败,却是输给了吴军的死战精神——这种精神,比任何火器都更令人畏惧。
夜色渐浓,胡营的灯火陆续熄灭,只有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在营外游走。可汗翻身上马,最后望了一眼德胜门,然后一挥手:“出发!”马蹄裹着麻布,悄无声息地踏过霜地,七万铁骑如潮水般向北退去,只留下空荡荡的营寨和未燃尽的篝火。
行至半途,身后传来德胜门的鼓声——那是吴军发现他们退兵后,在加固城防的信号,却没有追击。可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死战之将”果然明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