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掷毫墨溅囚袍血,裂纸声惊贼子肠(1 / 4)
卷首语
《大吴帝纪?德佑卷》载:“成武二年夏末,瓦剌使者再入南宫,携李嵩党羽预制‘罢兵诏’稿,逼德佑帝萧桓亲笔落款。时李嵩为绝桓后路,已布三重困局:其一,调玄夜卫南宫主哨(秦飞安插的北司亲信)赴南京‘核验粮饷’,代以镇刑司旧吏(石迁余党,早受嵩收买),令其率三十甲士围殿,铁甲列于宫墙下,断绝内外联络;其二,令诏狱署提督徐靖拘桓潜邸旧侍三人,押于诏狱‘水牢’,传信‘不书诏便日加一刑’;其三,令理刑院小吏持‘谋逆律’文书随使者入殿,言‘桓若抗诏,便是通敌,可当场拘押,交刑部论斩’。”
诏稿乃李嵩门下文选司郎中仿桓御笔所拟,纸用宣州贡纸(仿皇室用度,欲乱真假),墨调金粉(显“御诏”之形),内容狠戾:“大同卫、宣府卫,为大吴与瓦剌‘止戈之资’,着户部三日内造册交割;兵部尚书谢渊,统军抗命,着玄夜卫即行拘押,解京审讯;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越权查核吏部事务,着革职为民,永不叙用;边军各镇,即刻停北伐,听候瓦剌‘和谈’调度……”每一条皆掐大吴命脉,显是李嵩与瓦剌细作反复商拟之结果。
桓接诏时,南宫晨雾未散,殿内炭盆余灰已冷,素色囚服(李嵩令“减太上皇用度”,撤去龙纹袍,仅予洗褪的棉袍)裹着他清瘦之躯,袖口补丁的针脚歪歪扭扭——是他夜里就着残烛自缝的,指尖还留着被针扎破的细痕。见诏稿“割地”“拘渊”“革飞”之语,桓指节攥得发白,忆秦飞三日前密报:“谢太保在安定门练新兵,火铳已铸三千杆,仅待江南粮饷至便北伐;臣查得李嵩门生私通瓦剌的账册,藏于南京西市粮铺夹层,不日可呈新帝。”遂知此诏非仅瓦剌逼宫,更是李嵩借外敌之手,铲除忠良、独掌朝政之毒计。
使者持诏逼签,桓怒掷御笔(永熙帝赐的狼毫笔,笔杆已裂,是桓唯一的“御物”),墨溅囚服,斥曰:“秦飞查奸未止,谢渊守边未死,边军将士未降,朕乃大吴太祖萧武之后,元兴帝萧珏嫡孙,岂能为割地卖国之举!”遂以炭灰为墨(殿内无墨,刮炭盆余灰和水)、棉絮为笔(撕囚服棉絮搓成),于《大吴祖制录》“元兴帝拒漠北割地”篇夹层,书密信曰:“李嵩通瓦剌,逼朕写罢兵诏,拘旧侍于诏狱水牢,欲害谢渊、秦飞;速令张启查诏狱水牢方位,岳谦固宣府卫防务,秦飞速呈新帝,迟则旧侍危、北伐危!”密令玄夜卫北司安插的小太监(混在“送水”杂役中),藏信于竹制水瓢柄中空处,绕开镇刑司旧吏巡查,方得递出。
此拒草诏之事,非仅“帝王守节”之仪,实为“内外奸佞合谋逼宫、皇室以死相抗”的生死较量——李嵩以“囚旧侍、围南宫”断桓退路,以“伪诏”乱朝局;瓦剌以“归京”诱桓,以“割地”弱吴;萧桓拒诏,既破“诏出帝手”之诈,又护“忠良与北伐”之基,更曝“李嵩通敌”之实,补大吴危局下“皇室与忠良生死联动”的历史闭环。今唯述桓拒草诏半日之独角始末,不涉旁支,以细节显逼宫之狠、拒诏之烈、传信之险、心念之忠。
南宫晨雾锁寒堂,诏稿金粉映冷光。
瓦剌持刀催御笔,奸臣布网困君王。
掷毫墨溅囚袍血,裂纸声惊贼子肠。
不是忠良犹在境,怎教傲骨立风霜。
南宫的晨雾裹着潮气,从窗棂裂着的指宽缝隙里钻进来,在案上积了层薄霜,沾在《大吴祖制录》的书页上,让“元兴帝拒漠北割地”的朱批都泛着冷光。萧桓坐在案前,指尖摩挲着书页边缘——这书是他困南宫时,从先帝神位前的供桌下翻出的,封面已脱线,内页有多处虫蛀,却被他用棉线小心缝补,每一页的关键处,都被他摸得发亮,像在反复确认“宁失一城,不割一寸”的祖训。
身上的素色囚服领口磨得发白,袖口补丁叠着补丁,最里层的棉絮已板结,风一吹就透着寒意——这是李嵩“减用度”的“恩赐”,上月还收回了他的龙纹袍,只说“太上皇简居南宫,当守太祖萧武‘节俭’之训”,实则是刻意折辱,怕他仍有“帝王”之态。萧桓低头扯了扯袍角,露出腕上一道浅疤——是前日缝补丁时,被针扎破的,血珠渗进棉絮,结成了小黑点,像一颗微小的血痣,提醒着他此刻的困厄,却也磨着他的骨气。
殿外传来铁甲摩擦的“哐当”声,不是平日玄夜卫侍卫的轻步,是重靴踩在青砖上的“咚咚”响,带着刻意的压迫感。萧桓抬眼望向殿门,门轴“吱呀”作响,两名身着玄色甲胄的镇刑司旧吏先闯进来,甲胄上还留着镇刑司特有的“黑铁纹”(石迁掌权时的标识),腰间佩着的刀鞘刻着“镇刑”二字,不是玄夜卫北司的制式——他心中一沉,知秦飞安插的亲信已被调走,今日来的,是李嵩的爪牙。
旧吏身后,瓦剌使者大摇大摆走进来,头戴尖顶狐皮帽,帽檐垂着貂尾,沾着晨雾的水珠,滴在地上洇出小水痕。他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绸布,绸布边缘绣着仿皇室的“云龙纹”,却绣得歪歪扭扭,显是民间作坊仿制的,扔在案上时,绸布散开,露出里面的诏稿,宣州贡纸的光线下,“割大同卫、宣府卫”几个字用金粉描过,格外扎眼。
“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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