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若使当年无此志,大吴社稷早成尘(2 / 3)
陛下!臣查过通州仓,粮饷真的仅够十日!昨日西城已有百姓因无粮饿死,再守下去,恐生民变!”他当时信了刘焕的话,竟对谢渊说“卿之言虽忠,然民为贵,若真无粮,迁亦不得已”,话音刚落,谢渊便急得上前一步,袍角险些绊倒,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陛下!刘焕所言不实!臣已令玄夜卫查通州仓,粮饷实有二十万石,焕私藏三万石,欲借‘粮尽’逼陛下迁!若陛下不信,可令张启即刻呈勘验结果!”
可那时李嵩却打断谢渊:“陛下!谢渊欲以玄夜卫私查户部,此乃专权!张启乃渊亲信,其勘验结果不可信!”吏部侍郎张文也附和:“《大吴官制录》载‘户部粮饷需经吏部、刑部会同核验’,谢渊私令玄夜卫查核,违制!臣请陛下治其专权之罪!”满殿的附和声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竟真的令谢渊“暂停查核,待议后再定”,如今想来,那便是李嵩党羽的算计:借“违制”“专权”的罪名打压谢渊,借“粮尽”的谎言逼他南迁,若真迁了,他们私藏的粮饷便成了“救命钱”,还能借南迁之名掌控朝政。
诏纸上的字句继续往下:“臣渊见陛下犹豫,恐嵩等再进谗言,乃夜登安定门,召京营将士誓师,言‘京师在,臣在;京师亡,臣亡’;都督同知岳谦率其父岳峰旧部(岳峰乃元兴帝时名将,战死漠北)五千人,跪于城下,言‘愿随太保死守,不敢负岳将军遗志,不敢负陛下’;将士皆呼‘死守京师,不迁’,声震城墙,陛下闻之,乃悟嵩等奸计,遂定‘死守’之策……”读到“岳峰旧部”四字,萧桓的眼眶忽然发热——岳峰是他儿时便听闻的名将,元兴帝时率军抵御漠北部族,战死在贺兰山,临终前还握着战刀,喊着“护大吴”;岳谦继承父志,安定门之战时身中三箭,仍率部厮杀,这般忠勇,与李嵩之流的卑劣,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想起那日清晨,侍卫来报“京营将士誓师,不愿迁”,他走到奉天殿的城楼上,见安定门外的将士们跪在雪地里,甲胄上积着雪,却仍挺直腰杆,谢渊站在将士中间,左臂已因连日操劳肿得老高,却仍握着令旗,声音嘶哑却坚定:“陛下请看!将士愿死守,百姓愿相助,京师可守!”城楼下的百姓也跟着喊“不迁!死守!”,那声音里的恳切,让他终于醒悟:李嵩等怕的不是城破,是失去权力;谢渊等守的不是一座城,是大吴的社稷、百姓的希望。
萧桓放下诏纸,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风雪立刻裹着寒气扑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望向北方,京师的方向被风雪遮住,却仿佛能看见谢渊在安定门楼上的身影——他定还像当年那样,每日登城巡视,查看城墙的破损,慰问受伤的将士;岳谦也定在城楼下,率着京营旧部,操练新兵,防备瓦剌的突袭。诏纸上说“今京师已复,瓦剌退至大同卫,臣令岳谦率部追击,臣留京师修城墙、筹粮饷,待北伐兵起,便迎陛下归”,这些字句,像暖流一样淌过心田,让他想起自己困南宫这些日,谢渊从未忘记他,从未忘记“迎上皇归”的承诺。
他想起李嵩这些日的小动作——玄夜卫递来的密报说,李嵩仍在南京散布“谢渊欲立萧栎为帝,弃上皇”的谣言,还令门生阻截江南运往京师的粮饷,妄图让京师再次陷入粮荒。可谢渊在诏中却只字未提这些,只写“京师粮饷已足,陛下可宽心”,这般周全与坦荡,更让他愧疚:当年若早信谢渊,便不会有那么多将士战死;若早除李嵩,便不会有今日南宫的困局。
萧桓回到案前,取来狼毫笔,在诏纸的空白处写下:“谢渊:昔年朕犹豫,险些误了社稷,幸卿忠勇,率将士死守,方保京师。今嵩等仍在构陷,卿需多保重,粮饷之事,朕已令秦飞查核,必护粮饷安全。待北伐胜利,朕归京师,定与卿同心,清奸佞,安百姓,不负将士与百姓之望。”写下“昔年朕犹豫”几字时,笔尖微微颤抖,墨痕晕开一点,像一滴愧疚的泪。
他将诏纸小心地折起,放进紫檀木盒中,盒中还放着岳峰的旧战刀(当年岳谦送来的,说“愿陛下见刀如见岳将军,见岳将军遗志”),战刀的刀柄已被摩挲得发亮,上面刻着的“护大吴”三字,在残烛的光里泛着冷光。萧桓摸着刀柄,想起岳峰战死的事迹,想起岳谦的忠勇,想起谢渊的坚韧,心中忽然有了力量:李嵩等奸佞虽仍在作祟,可只要有这些忠良在,大吴的社稷便不会倒;他虽困南宫,却仍能借秦飞传递消息,助谢渊清奸佞,助萧栎稳朝政。
残烛的光渐渐弱了,灯花又爆了一声,似在提醒他夜已深。萧桓起身,将炭盆里的灰烬拨开,添了几块新炭,用火种点燃,火苗渐渐窜起来,殿内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他重新坐下,拿起诏纸,又读了一遍——这一次,不再有愧疚,只剩敬佩与期盼。诏纸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谢渊的忠勇与担当;每一句话,都藏着大吴的希望与未来。
想起永熙帝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谢渊乃忠良,岳谦乃勇将,日后可托大事”,如今想来,先帝的眼光何其准。若永熙帝还在,见谢渊拒南迁、复京师,见岳谦承父志、守国门,定会十分欣慰。他对着炭盆的火苗,轻声道:“皇父,儿臣知错了,儿臣定会记住当年的教训,信任忠良,清除奸佞,护好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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