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遥尊虽易君臣礼,死守犹存社稷才(2 / 4)
,为护百姓,敢弹劾地方贪官,如今谢渊守京师,定能不负这“便宜行事”之权。
恍惚间,萧桓的思绪飘回昔年山西大旱之时。那时他刚登基不久,山西数月无雨,粮价暴涨,百姓易子而食。他与萧栎亲赴山西赈灾,刚到太原府,便见粮商囤积居奇,一斤米竟要十文钱,百姓跪在府衙外哭求,却被地方官以“粮商合法经营”为由驱散。当时谢渊任山西按察使,听闻此事,立刻带着衙役查封粮铺,从铺中搜出囤积的粮食十万石,当场下令“平价售粮,违者斩”。
可地方官却为粮商求情,说“粮商乃吏部尚书门生,不可得罪”——那吏部尚书,便是如今的李嵩。当时他年轻气盛,当即令谢渊“查!不管是谁的门生,贪赃枉法便要查!”谢渊连夜审案,查出地方官与粮商勾结,截留朝廷赈灾粮三万石,最终将二人押解京师,判了斩刑。那时萧栎在一旁看着,对他说“兄以百姓为重,弟佩服”,如今想来,萧栎今日登基后首重“北伐护民”,怕是也受了当年的影响。
萧桓想起当年李嵩的嘴脸——那时李嵩任吏部侍郎,为救门生,曾在朝堂上弹劾谢渊“专权擅杀”,说“山西粮商乃皇商,按察使无权查封”。他当时力挺谢渊,拿出谢渊查获的截留粮证据,怼得李嵩哑口无言。可如今,他却轻信了李嵩的谗言,怀疑谢渊“专权”,甚至在谢渊被构陷时,犹豫了半日才令秦飞查案——想到这里,萧桓的胸口一阵发疼,指尖攥着诏书的边角,竟将宣纸捏出了褶皱。
他想起南宫的日子,李嵩党羽每日都来“请安”,实则是打探他的动静,还常说“谢渊在京师已私通瓦剌,欲立萧栎为帝”,那时他虽不全信,却也难免疑虑。如今诏书在手,上面写着“谢渊为北伐副督”,便是最有力的反驳——谢渊若真要私通瓦剌,怎会守京师、盼北伐?李嵩的那些话,不过是为夺权编造的谎言。
萧桓重新展开诏书,目光落在“粮饷五万石、援兵一万”上,想起当年山西赈灾的粮饷调度。那时户部侍郎陈忠(如今仍任户部侍郎)负责押送赈灾粮,却故意拖延了十日,导致太原府百姓多有饿死。谢渊当时上书弹劾,说“粮饷乃百姓救命钱,拖延一日,便有百人性命丧”,他当时令刑部彻查,才知陈忠是受李嵩指使,故意拖延,想逼百姓闹事,好借机弹劾谢渊“赈灾不力”。
如今陈忠仍在户部,萧桓不禁担忧:这次江南粮饷赴京师,陈忠会不会再受李嵩指使,截留粮饷?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藏着谢渊昔年送他的“护国安民”匕首,匕首的冰凉让他清醒——他虽为太上皇,困于南宫,却仍要想办法提醒萧栎、谢渊,提防李嵩党羽截留粮饷。
萧桓走到殿内的先帝神位前——那里供奉着元兴帝、永熙帝的神主牌,牌位上的金漆虽有些斑驳,却仍显庄重。他将诏书放在神主牌前,躬身行礼,声音低沉:“列祖列宗在上,孙儿(儿臣)今日受诏,遥尊为太上皇。栎儿登基,非为夺权,乃为保国;谢渊北伐,非为专权,乃为护民。孙儿(儿臣)往日轻信奸佞,险些误了大事,今日定当谨记祖训,虽为太上皇,仍心系社稷,盼北伐胜利,盼上皇归京,盼大吴太平。”
行礼毕,他拿起诏书,心中已有决定:要将诏书里的关键信息记下来,若有机会,便传给秦飞,让秦飞转告谢渊,提防李嵩党羽在粮饷、援兵上做手脚。他走到案前,取来狼毫笔,在一张白宣纸上写下“谢渊:粮饷赴京,防陈忠截留;李嵩党羽多在户部、兵部,北伐需慎用人”,写完后,小心地折好,藏在《大吴祖制录》的夹层里。
萧桓坐在案前,望着窗外的晨光渐渐变亮,心中满是复杂。他想起自己登基时的誓言,说“要护大吴百姓,要守大吴江山”,可如今却成了太上皇,困于南宫,连亲理朝政的权力都没有。但他不怨萧栎——萧栎登基,是为了保国,若不登基,大吴便没了主心骨,瓦剌便会趁机南下,百姓便会再遭战乱之苦。
他想起永熙帝临终前,拉着他和萧栎的手说“你们兄弟,要同心护社稷,不可因权力生隙”,那时他和萧栎都点头答应。如今萧栎登基,践行了“护社稷”的承诺,他这个做兄长的,更要支持萧栎,支持谢渊,绝不能因“太上皇”的身份,生半点不满。
殿外传来玄夜卫侍卫的轻唤,声音隔着廊柱飘进来,带着几分刻意的谨慎:“太上皇,辰时已到,御膳房备了小米粥与蒸饼,可要传进来?”萧桓从诏书的字句中回过神,指尖还沾着宣纸的薄尘——方才逐字摩挲时,连“成武”年号的墨痕纹理,都被他摸得清晰。他抬手将诏书折起,动作慢得近乎郑重,先折出整齐的竖痕,再沿中线叠成方胜状,仿佛那不是一纸诏书,而是捧在掌心的社稷重责,生怕折坏了“北伐督府”“谢渊”“粮饷五万石”这些关乎京师安危的字眼。
紫檀木盒就放在案角,盒盖边缘的包浆已被岁月磨得温润,他掀开盒盖,里面铺着一层深蓝色的绒布,除了诏书,还躺着一片巴掌大的粗布残片——那是昔年山西赈灾时,太原府百姓送他的“万民伞”留存的碎片。粗布上还能看见半朵绣得歪歪扭扭的菊花,线色已褪成浅黄,针脚却扎得紧实,当年百姓说“这菊花是咱庄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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