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南宫自囚为苍生,兄弟相谈释甲兵(2 / 4)
“陛下,”玄夜卫指挥使周显躬身进言,声音带着急切,“萧栎名为‘清君侧’,实则拥兵自重!臣已调玄夜卫南司兵力守宫门,京营也已整装,可拒其于城外,万不可自囚南宫!”
萧桓抬手打断他,目光落在《清君侧檄文》的末句,声音沙哑:“拒之?京营将士多是德胜门、安定门的幸存者,萧栎军中亦有不少宣府卫旧部——他们曾并肩抗瓦剌,如今要他们刀兵相向,死伤的都是大吴的儿郎,受苦的都是京师的百姓。”他顿了顿,指尖叩击御案,“谢渊曾说,‘君位可暂弃,社稷不可失’,南宫虽冷,却能换百姓安稳,值得。”
周显仍想再劝,却见萧桓起身,走向殿角的先帝神位——那是从太庙废墟中抢救出的永熙帝神主,牌位边缘还留着火烧的焦痕。萧桓躬身行礼,动作庄重而缓慢,仿佛在向列祖列宗诉说决定:“孙儿无能,归京后未能安社稷、抚百姓,反致兄弟阋墙。今自囚南宫,非弃君位,实乃避内战、保苍生,望列祖列宗鉴之。”
起身时,他的衣袖扫过神位旁的木盒,盒中滑落一卷泛黄的手谕——是永熙帝临终前写给萧桓与萧栎的,上面字迹模糊却仍可辨:“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兄弟相隙,社稷之祸。”萧桓捡起手谕,指尖抚过“兄弟同心”四字,泪水险些滑落。他想起幼时,萧栎生病,自己整夜守在床边;萧栎习武摔倒,自己替他挡过父亲的责罚——那时的兄弟情,何时竟成了如今的兵戎相见?
“周显,”萧桓将手谕收好,语气已无波澜,“传朕旨意:朕自今日起居南宫,暂交天子印玺于礼部侍郎林文保管,待‘君侧’清毕,再议国政;京营、玄夜卫皆听谢渊调遣,不得与萧栎部卒冲突;凡妄议‘帝囚’、挑拨兄弟关系者,以军法论处。”周显愣住,想再说什么,却见萧桓眼中的决绝,终是躬身应道:“臣遵旨。”
前往南宫的队伍从东华门出发,仅十余骑——萧桓只带了四名亲信太监、两名玄夜卫侍卫,未乘御轿,只骑了一匹普通的枣红马。街道两旁,百姓们躲在门后,偷偷张望,眼神里满是恐慌:有的手中攥着刚分到的救济粮,有的怀里抱着年幼的孩子,生怕再遭战火。一名老妇从门缝中喊道:“陛下,您不能走啊!成王的兵来了,您走了,我们怎么办?”
萧桓勒住马,回头望向老妇,声音温和:“老人家放心,朕去南宫,是为了不让将士流血、百姓受苦,很快就会回来的。”老妇的哭声从门后传来,萧桓的心脏像被揪紧,却仍策马前行。路过吏部官署时,他看到李嵩的轿子正往城外逃,轿帘被风吹起,露出李嵩惊慌的脸——想来是听到萧栎要“清君侧”,怕被清算。萧桓冷笑一声,心中暗忖:萧栎借“清你”起兵,你却想逃,何其可笑!
行至半途,一名玄夜卫哨探策马赶来,递上一封密信:“陛下,谢太保从西郊送来的信。”萧桓拆开,信中谢渊写道:“萧栎部将多有观望者,臣已令秦飞联络其军中旧部,晓以大义;陛下居南宫,需保重安全,臣必阻内战,护社稷安稳。”萧桓握紧信纸,心中稍安——有谢渊在,至少能避免最坏的结果。他对哨探道:“替朕谢太保,让他务必以百姓为重,勿拘于君臣之礼。”
南宫位于京师东南隅,久未使用,朱漆宫门早已斑驳,门楼上的“南宫”二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推开宫门时,“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刺耳,地面上的杂草长到了膝盖高,廊下的宫灯只剩空壳,蛛网在梁上结得密密麻麻。侍卫清理出一条通往正殿的路,萧桓走在前面,靴底踩过枯败的落叶,发出“咔嚓”的轻响。
正殿内,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榻、一张缺了腿的案几,案几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萧桓走到案前,用袖口擦去灰尘,露出案几上的刻痕——是几十年前,一位被废的亲王刻下的“社稷”二字,刻痕很深,想来是刻时用了全力。萧桓指尖抚过刻痕,心中感慨:历代帝王,或为权位争得你死我活,或为社稷舍弃一切,自己今日之举,不知会被后世如何评说?
“陛下,”亲信太监端来一杯温水,声音带着哽咽,“南宫连炭火都没有,夜里会很冷,要不要让内务府送些来?”萧桓摇头:“不必,朕既自囚,便与寻常百姓无异,何需炭火?”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皇宫方向,那里曾是他处理朝政、与大臣议事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权力博弈的焦点。他想起谢渊曾说“君者,当为百姓遮风挡雨”,便觉得南宫的寒冷,远不及百姓流离失所的痛苦。
暮色渐浓,南宫的庭院里只剩下夕阳的余晖。萧桓坐在木榻上,闭目养神,却总想起白日的景象:百姓的恐慌、李嵩的逃窜、萧栎檄文中的野心……不知不觉间,竟昏昏睡去。梦中,南宫的正殿忽然亮了起来,廊下的宫灯重新燃起,梁上的蛛网消失不见,萧栎身着亲王蟒袍,从殿外走来,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仿佛还是幼时的模样。
“皇兄,”萧栎走到案前,拿起那卷永熙帝的手谕,语气轻松,“您还记得这手谕吗?幼时我们一起读,您说要永远护着我,不让我受委屈。”萧桓愣住,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他竟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栎弟,你……你为何要起兵?李嵩、徐靖已被谢渊控制,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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