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斩佞安边威振漠,留名青史照尘寰(4 / 4)
干麦饼作战,有个十六岁的小兵,冻得手指握不住刀,还硬撑着搬石头堵城缺口……臣这甲上的刀痕,就是替那小兵挡的。”
萧桓的喉结动了动,再看谢渊肩上的甲痕、手上的冻疮,之前压在心底的愧疚突然翻涌上来。他把狼头旗轻轻放在案上,转身从一旁的食盒里端出杯热茶,递到谢渊手中——茶是刚泡的雨前龙井,还冒着热气,杯沿凝着水珠。“谢尚书,”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的愧疚,“三月间廷议,朕犹疑不决,让你在大同卫多担了十日的心,让兵卒们多受了十日的苦……你……怪朕吗?”
谢渊双手接过热茶,掌心瞬间暖了起来,他低头抿了一口,茶的清香冲淡了口中残留的边地风沙味。抬眼时,他的目光坦荡得像大同卫的蓝天:“陛下,臣不怪。臣在大同卫城头,见陈安将军握着断矛对兵卒说‘陛下在京师记挂着咱们’,便知陛下的犹疑,不是怕敌,是怕京师再遭兵祸,怕百姓再受流离之苦。帝王治世,需顾朝堂平衡,需念万民安危,臣懂。”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臣只盼日后陛下再遇争议,若见有臣僚言‘弃边’‘岁贡’,不妨想想大同卫那十六岁的小兵——他说‘守好这城,俺爹娘在居庸关就安全了’;不妨想想通州捐粮的张阿婆,她说‘谢尚书守京师,俺就敢在家种麦’。忠良的话,或许逆耳,却藏着守土的心;百姓的愿,或许朴素,却系着社稷的根。只要陛下多信忠良、多念百姓,君臣一心,官民同心,大吴的边墙,就永远塌不了。”
萧桓看着谢渊眼底的坦诚,听着他话里的赤诚,之前因犹疑积下的郁结,竟像被这杯热茶化开了。他突然笑了,那笑里没有帝王的威严,倒多了几分释然与亲近,他伸手拍了拍谢渊的肩——指尖触到谢渊甲胄的凉意,却更觉这忠勇的温暖:“好!谢尚书这番话,朕记在心里了。从今往后,京师及九边防务,朕全交予你,无论是调兵、增粮,还是整饬边将,你尽管放手去做,不必事事奏请。玄夜卫、户部、工部,若有敢推诿不配合的,你持朕的密旨,可先斩后奏!”
谢渊闻言,连忙躬身:“臣谢陛下信任!臣定不负圣望,守好每一寸边地,护好每一户百姓!”
此时,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卷着两片粉白的桃花瓣,落在案上的狼头旗旁。御书房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着君臣二人的身影——萧桓站在案前,手里还握着那杯热茶;谢渊躬身立在阶下,掌心的热茶暖了冻疮。桃花香混着茶香,绕在两人身边,那是和平的味道,是忠勇的味道,更是帝王放下犹疑、忠臣得遇信任的暖意,像四月的春风,漫过御书房的金砖,漫过京师的宫墙,漫向千里之外的大同卫边墙,在大吴的土地上,久久不散。
片尾
德佑十五年四月初十,萧桓下旨:王显、赵安斩立决,曝首大同卫、宣府卫、独石口三地,警示边将“勿通外敌、勿弃边地”;其串联的主和派官员廿余人,经查有八人私通旧党、扣压粮饷,下诏狱署勘问,其余罚俸一年、派往边地督运粮饷,戴罪立功。
玄夜卫继续清查王、赵余党,至四月底,共抓获户部、理刑院小吏十五人,皆判流刑,发配九边充军;同时,萧桓命内阁修订《边防务例》,规定“凡主和弃边、私通外敌者,无论官阶,立斩不赦”,写入《大吴律》,永为定制。
谢渊仍每日忙于京营操练、边地防务,萧桓常召他入宫议事,有时甚至留他在御书房同食——两人的君臣信任,经此一事后,愈发深厚。京师百姓自发在正阳门立“忠勇碑”,刻谢渊、李东阳、陈安、李默等人之名,碑文中写道“帝王明辨,忠臣死战,方有此太平”。
瓦剌左贤王闻知王显、赵安伏诛,谢渊获重信,大同卫防务加固,九边援兵云集,遂彻底放弃南下之念,率部退回漠北深处,三年内再不敢犯大吴边境。京师的烽燧燃起平安火,一串接一串,从西直门连到大同卫,像给大吴的江山系了条红绸,那是忠勇的见证,是信任的纽带,在春风里,温暖了整片土地。
卷尾
《大吴史?本纪?德佑帝》载:“德佑十五年三月,帝疑战守,主和派王显、赵安私通瓦剌、伪造奏疏,帝初犹疑,后得秦飞勘实罪证,斩显、安,从谢渊议,增兵大同卫。四月,渊破瓦剌,卫城得安,帝益信渊,加渊太子太保,掌九边及京师防务。”
《玄夜卫档?密探录》补:“萧桓犹疑案后,帝命玄夜卫将‘王显赵安通敌案’卷宗抄送九边各镇、六部诸司,令‘百官知通敌之祸、守边之责’;又命兵部将大同卫防务经验推行九边,凡边卫城防,皆按‘大同模式’加固,增配火器。德佑十五年夏,九边无警,京师安定,大吴边防遂入鼎盛之期,时人谓‘帝心定而社稷安,忠臣勇而边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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