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莫让忠魂埋雪野,且凭铁案祭英灵(4 / 5)
像在盯着殿内的人。萧桓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的张建、王承业,还有理刑院主事刘珂——刘珂是张建举荐的,也分了五千两卖粮银,此刻正抖得像筛糠。
“说吧,”萧桓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威严,压得殿内鸦雀无声,“你们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张建跪在地上,头贴着金砖,声音带着哭腔:“臣...臣不该帮王承业补批注,不该分卖粮银...求陛下饶臣一命,臣愿把苏州的私宅、田产都捐出来,充作边军的冬衣费...”王承业也跟着哭:“臣是被李谟旧部胁迫的...求陛下看在臣老娘快八十岁的份上,从轻发落,哪怕让臣去守边关也行...”刘珂则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臣只是一时糊涂收了银子...没参与通敌...求陛下饶命!”
谢渊突然出列,甲叶碰撞声震得金砖发颤,他没跪,就站在殿中,目光扫过三个贪官:“陛下!他们不是‘一时糊涂’,不是‘被胁迫’!陈将军战死,宣府卫失守,上千弟兄埋骨雪野,都是因为他们私卖军粮、通敌叛国!若从轻发落,怎么对得起陈将军的血书?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在宣府卫的忠魂?怎么让九边的将士安心?”他的声音越来越高,震得殿内的烛火都晃了晃,“按大吴律,通敌、私卖军粮、构陷忠良者,当斩立决,曝首九边,以儆效尤!”
殿内的官员都安静下来,没人敢反驳——陈烈的尸身就在殿外,他的血书还在萧桓的案上,谁若替这三人求情,就是“与忠魂为敌”,就是“与大吴为敌”。萧桓看着谢渊,又看向殿外的尸身,突然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御座的铜环,发出“当啷”的响:“谢侍郎说得对!张建、王承业、刘珂,斩立决!首级曝于宣府卫城楼、居庸关粮站、大同卫校场,让九边的将士、百姓都看看,背叛家国的下场!”
刑场的雪,下得又大又急,鹅毛大的雪片把刑台都盖了层白。张建、王承业、刘珂被押在刑台上,双手反绑,背后插着斩标,上面写着他们的罪名。百姓们围在刑场外,手里拿着石头、烂菜叶,不断往台上扔,骂声此起彼伏:“贪官!害死陈将军的贪官!”“通敌叛国,该杀!”
王三站在人群前面,看着王承业的脸——那张脸曾经那么得意,在大同卫粮站时,王承业还对着他耀武扬威,说“边卒的命不如粮袋重”。此刻,那张脸却惨白如纸,眼睛里满是恐惧。王三想起小周说的“城破时,王承业在瓦剌阵中笑,说陈将军守不住城”,心里的恨像火一样烧,烧得他眼睛发疼。
“时辰到!”监斩官高声喊道,声音穿透了风雪。刽子手举起弯刀,刀光在雪地里亮得刺眼,随着“咔嚓”三声,三颗头颅掉在地上,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雪,像开了三朵妖异的花。百姓们欢呼起来,声音震得雪都往下落,可王三却突然哭了——这刀,斩了贪官,却换不回陈烈的命,换不回宣府卫那些跟着陈烈战死的弟兄,换不回那些被瓦剌屠村的百姓。
周显走到王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的温度透过披风传过来:“陈将军的仇报了,接下来,咱们要做的,是守住剩下的边关,不让更多的人牺牲。”王三点点头,抹了把眼泪,看向宣府卫的方向,心里默念:陈将军,贪官伏法了,您放心,我们会守住大吴,守住您用命护着的土地。
十一月廿的清晨,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忠烈祠上,把祠堂的瓦都染成了金色。陈烈的葬礼在这里举行,萧桓亲往祭奠,穿着素色的龙袍,没带仪仗,只跟着几个近侍,手里捧着陈烈的矛杆,一步步走上台阶,脚步很慢,很沉。矛尖上的瓦剌甲片在晨光下泛着光,像在诉说着这位老将的功绩。
“陈将军,”萧桓对着灵位躬身,声音带着哽咽,泪水落在身前的供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朕替张建、王承业这些贪官,向你赔罪。朕已经下旨,重订《九边粮饷核查制》,让玄夜卫的粮监御史驻在九边,漕粮起运、转运、入库,每一步都要勘验,再也不会让‘粮绝守城’的事发生。”谢渊、周显、王三等人也跟着躬身,泪水落在雪地上,很快结成了冰,像一颗颗透明的珠子。
葬礼结束后,萧桓站在忠烈祠的门口,看着远处的长城,长城在雪地里像条银色的龙,蜿蜒向远方。他知道,瓦剌还在关外,镇刑司的余党可能还没肃清,大吴的边关还会有战事,但只要有陈烈这样的忠将,有谢渊、周显这样敢说敢做的主战派,有九边那些愿意用命守土的将士,大吴就不会倒。
雪又开始下了,轻轻的,落在忠烈祠的匾额上,“忠昭日月”四个字在雪光中显得格外明亮。萧桓握紧了手里的矛杆,仿佛能感受到陈烈的力量——那是忠诚的力量,是守土的力量,是大吴永远不会熄灭的力量。
片尾
德佑十四年十一月廿五,萧桓下旨追封陈烈为“镇国将军”,赐谥“忠勇”,其子陈安袭父职,任大同卫指挥使,俸禄加三级;同时命玄夜卫抽调精干,组成“九边粮监巡按”,分驻宣府、大同、居庸等九边重镇,凡私扣、私卖军粮者,无论官阶高低,先拘后奏,严惩不贷。
谢渊则率五千锐卒驰援宣府卫,重新加固城墙,修补被战火毁坏的城楼,又从神京调运冬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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