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一抔忠骨换升平,钟楼残照泣英魂。(3 / 4)
箭楼的火光映在他眼里,像团烧得正烈的火,终于烧去了些什么。
夜渐深时,谢渊的身影出现在帐外。他的边军甲胄上还沾着白日的血,与蒋贵崭新的铠甲在月光下形成两道截然不同的剪影。蒋贵将秘道图递过去,指尖与对方的碰在一处,谢渊甲胄上的旧伤硌得他指腹发麻,像触到了些比军功更沉的东西。
十四日寅时,秘道突袭。谢渊亲率边军从五号秘道潜入,玄夜卫周显带缇骑随后,专搜内鬼。地道里弥漫着霉味,每隔三丈就有个刻着\"镇刑司制\"的砖缝,是当年修暗道时留的了望口。
\"这里有血迹!\"周显突然停住,砖缝里卡着半片吴兵铠甲,甲叶内侧刻着\"阳和口\"三字——是岳峰旧部的标记。谢渊的指腹抚过血迹,突然想起岳峰血书里的话:\"秘道守军每月受镇刑司银五两\",心口像被巨石压住。
前方传来厮杀声,北元兵果然在秘道中段设了埋伏。谢渊挥刀劈开迎面而来的长矛,瞥见敌阵里有个穿吴兵服饰的人,腰间挂着镇刑司的虎头牌——正是张禄。
辰时,内城激战。谢渊的边军从秘道杀出,与京营形成夹击。十字街口的钟楼已被北元兵改造成堡垒,楼檐下挂满吴兵尸体。周显指着最高处那具尸体,甲胄上的\"岳\"字被箭射得稀烂,却仍保持着挺立的姿势。
\"烧了钟楼!\"蒋贵喊道。火箭腾空而起,却被谢渊拦住:\"里面还有账册!\"他翻身下马,举盾冲向钟楼,边军士兵见状纷纷跟上,用身体搭成肉梯。蒋贵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拔出佩刀:\"京营的弟兄,不能让边军比下去!\"
午时,钟楼光复。谢渊在第三块砖缝里摸到个油布包,里面是完整的账册,最后一页记着\"八月十三,张禄引北元守秘道,得银千两\"。墨迹未干,与张禄尸身上搜出的银票数目分毫不差。
周显突然在尸堆里发现个活口,是镇刑司的文书,怀里揣着给城外的密信:\"蒋贵军中有刘钊为应,可待三更劫粮。\"谢渊看向蒋贵,见他脸色煞白,正悄悄给马坤使眼色——想趁乱杀了那文书。
未时,粮道遇袭。刘钊的余党果然在三更勾结北元兵劫粮,却被蒋贵提前设伏。厮杀中,蒋贵亲手斩了刘钊,血溅在他的甲胄上,与张禄的血混在一起。他突然对谢渊道:\"剩下的内鬼,你我同查。\"
两人在粮车下发现个暗格,里面藏着魏王给刘钊的密函:\"事成后,保你镇刑司掌印。\"谢渊将密函递给周显:\"呈给陛下——这才是真正的攻城锤。\"
十五日卯时,晨雾还裹着血腥味,北元左贤王的驼队已撞开西城门的缺口。谢渊提刀拦截时,一支透甲锥呼啸着穿透晨光,箭头的倒钩深深扎进左肩,带出的血肉上还挂着撕碎的甲片。他闷哼着挥刀劈开后续的箭雨,看见那箭杆上刻着朵极小的狼头——与岳峰账册里\"镇刑司特制箭簇\"的图样分毫不差。
蒋贵扑过来按住他的伤口,指尖触到倒钩上的锯齿,突然想起表舅张禄常摩挲的那把锥子。\"是透甲锥...\"他的声音发紧,撕下战袍包扎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谢渊疼得额头冒汗,却笑了笑:\"这下信了?城里的鬼比城外的狼厉害。\"血珠顺着蒋贵的指缝往下淌,滴在两人脚边的血洼里,晕成朵扭曲的花。
\"左贤王往东门逃了!\"马坤的吼声带着惊惶。蒋贵抬头,看见晨雾中闪过的狼旗正往东门飘——那里由京营副将孙谦驻守,此人是魏王乳母的侄子,李谟案时靠着蒋贵的保举才没被牵连。他突然拔刀出鞘,刀刃在雾里闪着冷光:\"追!\"身后的京营士兵愣了愣,这还是蒋将军第一次对\"自己人\"的防区如此果决。
酉时的东门早已成了血窟。左贤王的亲卫挥舞着弯刀,将京营士兵的尸体堆成掩体,孙谦竟站在箭楼上喊:\"放箭!别让乱兵冲散了阵型!\"羽箭掠过混战的人群,不少吴兵被射穿了后背,惨叫声里混着北元兵的狞笑。谢渊正欲喝止,却见蒋贵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刀光劈落时,孙谦的人头滚落在地,盔缨上的红绸沾满了自己的血。
\"通敌者,我先斩后奏!\"蒋贵的吼声震得城砖发颤。他一脚踹开孙谦的尸身,露出箭楼里藏着的北元信使——那人怀里还揣着孙谦刚写的密信,墨迹未干的\"献城\"二字被血溅得发涨。周围的京营士兵突然跪倒一片,甲胄撞地的声响里,有人哭出声:\"将军,我们早想动手了!\"
夕阳把城墙的影子拉成道血河,蒋贵扶着谢渊靠在箭楼的断柱上。他的鱼鳞甲沾着孙谦的血,与谢渊血衣相碰时,发出细碎的甲叶碰撞声,像在诉说两个阵营的冰释。远处传来銮驾的金铃声,玄夜卫的玄色旗帜在暮色里起伏,萧桓的龙旗正穿过硝烟,旗面的金线在残阳下闪着冷光——皇帝终究是亲自来了,带着他那方沾血的朱印。
十六日辰时,钟楼的断梁上还挂着北元的狼旗。萧桓踩着砖缝里的血痂往上走,每一步都陷进半凝固的血里,发出黏腻的声响。谢渊捧着账册跪在阶下,牛皮封面的\"岳\"字已被血浸透,里面夹着的秘道图上,七处红点旁都标着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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