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驼蹄碾血街砖碎,狼纛摇空日色凶(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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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失去神采,却还保持着望向东方的角度,仿佛那目光穿透了层层关隘,穿透了万里风沙,终于落在了蓟门的城楼上。

后来,有个被俘的小兵逃回去,说在北元的营里见过周将军的尸体,被挂在狼纛上,可那双眼始终瞪着东方。再后来,蓟门的守军总说,起风的夜里,能听见有人在城楼上哼《出塞曲》,调子硬得像铁,仔细听,还混着驼蹄碾过砖地的响,却怎么也吓不退守关的兵。

八月十三,昧爽。大同卫十字街的晨雾被血腥味泡得发稠,岳峰的额头抵在钟楼第三级砖阶上,那里嵌着半片断裂的箭簇——是昨夜巷战时,他从北元兵咽喉里拔出来的。左臂以诡异的角度外撇,肱骨断裂处的白茬刺破皮肉,每动一下,都像有把钝锯在骨髓里反复拉扯。

\"将军!\"尸堆下传来老张含混的呼喊,他的胸腔被滚木砸塌,却仍用断手摸索着腰间的短刀,\"他们要拖您下去...\"岳峰艰难地侧过脸,看见老张脖颈处的血沫正往外涌,那是被北元兵的骨朵砸的。他想爬过去,右腿却像灌了铅,靴底与凝结的血泊粘在一起,扯开时带起层油皮,疼得眼前发黑。

北元兵的铁蹄踏碎了晨露,两名披甲兵架起他的胳膊往楼下拖。经过小马的尸体时,岳峰的目光顿住了——那孩子蜷缩着,胸口插着三支箭,手里却死死攥着块凿了\"吴\"字的砖头,砖棱已被指血浸成暗红。岳峰突然发力,用断矛的残柄猛戳左侧兵的膝弯,那兵惨叫着跪倒,他趁机咬住右侧兵的耳郭,硬生生撕下块肉来。

巳时,雾散。十字街口的断墙上,北元兵用铁链将岳峰拴在石柱上。他的甲胄早被血浸透,肩甲处裂了道尺长的口子,露出里面外翻的皮肉,是昨夜为夺北元兵的弯刀被劈开的。郑屠拎着壶酒凑过来,往岳峰脸上泼了半盏:\"岳将军,尝尝这北元的马奶酒?比你那掺水的边军粮强多了。\"

岳峰猛地偏头,血水混着酒液溅在郑屠的官袍上:\"去年你给李谟送的那二十匹战马,账册上写着'大同卫战马损耗',其实都被你卖给北元了吧?\"郑屠的脸霎时铁青,抬脚就往岳峰的断腿上踹。剧痛让岳峰弓起身子,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钟楼砖缝里的账册,记着你私吞阳和口冬衣三百件——够凌迟了。\"

北元兵搬来烧红的烙铁,左贤王坐在帐中冷笑:\"让他认个错,本王便赏他个全尸。\"岳峰突然笑了,笑声扯动胸口的伤口,血沫从嘴角涌出:\"洪武爷造的铁券,你北元的烙铁烫得化吗?\"

午时,日头正毒。北元兵在街口搭起高台,要剥去岳峰的衣甲示众。当士兵的手触到他腰间时,岳峰突然用右脚勾起地上的断刀,刀背重重磕在那兵的手腕上。刀落地的脆响里,他仰头喊道:\"大吴的弟兄听着!我左肋这道伤,是护王二狗挨的;右臂这处,是替张老栓儿子挡的——你们的伤,都记在谁账上?\"

人群里突然骚动起来,卖豆腐的张老栓猛地往前冲,被北元兵用矛杆拦住。岳峰看见他袖里藏着把剔骨刀,那是自己去年赏他的,说\"防狼用\"。他突然发力挣断左臂的铁链(肱骨断裂处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抓起地上的断矛残段,狠狠扎进离他最近的北元兵咽喉,那兵的血喷了他满脸,他却像没察觉,只盯着张老栓的方向:\"记着!第三块砖!\"

未时,风起。左贤王见岳峰仍不屈服,命人牵来三匹烈马,要行\"五马分尸\"之刑。郑屠在旁煽风点火:\"王爷,让他亲眼看着我们挖吴人的祖坟,保管他求饶!\"岳峰突然停止挣扎,对左贤王道:\"要杀便杀,我有一事相告——镇刑司在阳和口藏了十万石粮,坐标...\"他故意压低声音,等左贤王凑近,突然一口咬掉他的鼻尖。

剧痛让左贤王嗷嗷狂叫,北元兵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岳峰的肋骨断了三根,咳出来的血里带着碎肉,却仍在笑:\"郑屠!你以为李谟能保你?他的账册里'郑屠通敌'四个字,比你脸上的痣还清楚!\"郑屠气急败坏,捡起块石头就往岳峰头上砸,却被北元兵拦住——左贤王要留着他示众。

申时,游行开始。北元兵用粗绳拴着岳峰的脖子,像拖牲口般在残垣间穿行。经过镇刑司粮仓时,岳峰瞥见封条被撕开的裂口,里面的粮食早已空了——那些本该喂饱弟兄们的小米,此刻正填着北元兵的肚子。他突然发力,用肩膀撞向旁边的土墙,砖块簌簌落下,砸在北元兵头上。

\"看!那是岳将军的佩刀!\"人群里有人喊道。岳峰循声望去,见郑屠正把玩着自己的刀,刀鞘上\"守边\"二字被马蹄踩得模糊。他猛地低头,用牙齿咬断颈间的绳索(牙龈被勒出血来),扑向郑屠要夺刀,却被北元兵用矛杆捅中腹部,疼得蜷缩在地。郑屠一脚踩在他背上:\"岳峰,你那账册,我早让人挖了——\"话音未落,岳峰突然翻身,用断矛刺穿了他的脚踝。

酉时,残阳如血。岳峰被重新绑在高台柱子上,北元兵往他身上泼了煤油,只等左贤王下令点火。他望着远处的城墙,那里曾有他亲手栽的榆树,此刻已被北元兵砍倒当柴烧。他想起三年前守阳和口,大雪封山,镇刑司断了粮,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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