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不是丹心熔作剑,何能碧血破重扃(3 / 3)
贵亲率亲兵冲关,被流矢射中左臂,血顺着甲缝滴在石阶上,竟与十年前他随永熙帝北征时,在同一处关隘留下的血痕重合。谢渊则带着刀斧手凿开暗门,火光里撞见个穿吴兵服饰的人,揭开面甲竟是王迁,手里还攥着给魏王的密信,说\"可借蒋贵之头献北元\"。
刀落时,王迁突然笑了:\"谢大人可知,你军中的粮官,是襄王萧漓的远房表侄?\"
午后破围时,蒋贵站在尸山之巅,见谢渊正用剑挑开北元的粮仓——里面堆着的,竟是大同卫本该收到的秋粮,麻袋上还印着\"户部监\"的朱记。风卷着纸灰飘过,是北元来不及烧的账册,上面\"镇刑司转\"四字被血浸得发涨,像无数只睁着的眼。
玄夜卫押来个俘虏,是北元的传令兵,腰间挂着块玉佩,刻着\"李\"字——与李谟私宅搜出的玉佩一模两样。
八月十五,援军终于抵达大同外城。蒋贵望着城头的焦痕,突然勒住马。谢渊催他进城,他却指着随行的粮官:\"先把此人交玄夜卫——王迁说的表侄,就是他。\"粮官瘫倒在地时,怀里掉出张字条,是襄王萧漓的笔迹:\"若蒋贵败,可归罪于谢渊\"。
片尾
夕阳把隘口的影子拽得老长,蒋贵的靴底碾过未干的血痕,咯吱声响里,萧桓临行前的眼神突然撞进脑海——那日御阶前的晨光里,君王的瞳仁映着他的甲胄,信任像层薄冰,底下沉着化不开的猜忌。他抬手按了按左臂的箭伤,血痂虽已凝住,那根断箭的铁屑却像生了根,在骨头缝里隐隐作痛,遇风就钻心。
卷尾
《大吴史?蒋贵传》载:\"贵破紫荆关,斩左贤王,帝赐蟒衣三袭,加太子太保。然逾月,御史劾其'纵容部将私贩粮草与北元',疏中附'通敌密信'数纸。帝虽斥疏为'捕风',却解其京营兵权,改镇蓟州。贵至蓟州,终日语少,常独登城楼望紫荆关方向,三年而卒。\"
《谢渊年谱》补:\"十四年八月,渊破北元围,斩级三百,帝仅赏银五十两、彩缎二匹。时魏王旧部于市井散布流言,谓'渊与北元左贤王曾于狼山会盟'。玄夜卫彻查三月,无实据,然帝终疑之,密令沈炼'察其部曲往来文书'。渊知之,次年请辞,归乡后杜门谢客,终身未再入都。\"
《罪惟录?北元列传》记:\"左贤王败走紫荆关,收残部泣曰:'吾尝谓吴将如虎,今观之,蒋、谢之勇可比龙虎,而其君犹自相疑,是天不欲亡吴也。'遂遣使持重宝入贡,愿称臣纳款。\"
隘口血痕凝未干,残旗犹曳旧烽峦。功成却被君王眄,胜后反忧僚属谮。万里长城空自峙,一朝名将竟难安。莫嗟边塞多烽火,最险原是人心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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