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不是丹心熔作剑,何能碧血破重扃(2 / 3)
粮车”,最后倒在粮堆旁,手里的火折子滚进谷堆,瞬间燃起冲天火光。
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也照亮了关内士兵的脸。城楼上的守兵看见鹰嘴崖的火光,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举着断矛冲出城门,与沈炼的骑兵前后夹击。沈炼的刀早已卷刃,他捡起地上的敌军弯刀,劈开最后一个挡路的敌兵,看见北元的将领正往关外逃,便将手里的断矛掷过去,矛尖穿透对方的肩胛,钉在紫荆关的界碑上。
天快亮时,厮杀声渐渐平息。沈炼靠在关墙的箭孔边,望着关外的尸骸,突然看见王胡子的尸体被抬回来,老人的手里还攥着颗酸枣,是从崖下的酸枣林摘的。有士兵在收拾战场时,发现北元营寨的旗杆上,挂着面残破的明军军旗,是去年失守的偏关的旗帜,旗面的“明”字被血渍晕得发暗,却依旧挺得笔直。
朝阳爬上关楼的匾额时,沈炼让人把粮车的残骸推下崖去。坠崖的声响里,他听见关内传来稀粥的香气——是最后那点糙米,掺了野菜熬的。幸存的士兵们捧着碗,坐在城砖上小口喝着,没人说话,却都望着鹰嘴崖的方向,那里的烟火还在袅袅上升,像无数不肯散去的忠魂,在晨光里凝成道无形的墙,护着这方土地,也护着身后的万里河山。
八月十二,未时。紫荆关的风裹着铁锈味撞在蒋贵甲胄上,他勒住马缰,望着关上飘动的\"大同卫\"旗号,指节捏得发白。三天前过居庸关时,玄夜卫哨卒曾递来密报:\"北元异动,紫荆关守将赵升已三日无塘报。\"此刻那旗号在风中猎猎作响,却不见一兵一卒巡城,像幅裱在灰墙上的残画。
\"侯爷,\"副将马坤催马上前,甲叶碰撞声里带着颤,\"是不是岳将军的人在等咱们?\"蒋贵没说话,摘下腰间的铜符——与大同卫合符的右半边边缘,还留着萧桓握过的温度。他突然想起出发前帝的嘱咐:\"谢渊虽忠,终究是外臣,兵权不可轻付。\"
申时,前军刚入\"一线天\",两侧山壁突然炸响。滚木如暴雨倾落,砸在粮车队伍里,麻袋裂开的瞬间,小米混着血珠溅在关墙的箭孔上。蒋贵拔刀劈断飞落的檑石,见北元骑兵从两侧山脊冲下,领头者举着的长矛上,挑着具穿吴兵铠甲的尸体——那铠甲胸前的护心镜,是去年帝赐给阳和口守将的,此刻已裂成蛛网。
\"是王千户!\"马坤失声叫道。蒋贵突然想起账册里\"王迁献关防图\"的记载,喉间发腥——王迁正是赵升的妻兄,镇刑司前狱吏,李谟案中漏网的二十七人之一。
夜宿残营时,谢渊的信使从箭壶里摸出密信,火光照着\"赵升已降,关内生变\"八个字,纸角还沾着蒿草汁——那是宣府兵的暗号。蒋贵捏着信纸,听见帐外传来争执:玄夜卫百户周显要搜查随营的兵部主事刘芳,说\"其弟刘兰在镇刑司当差,昨日独往后山\",刘芳却举着\"兵部勘合\"厉声呵斥,说\"擅查文官,是违祖制\"。
帐帘被风吹得猎猎响,蒋贵望着案上的关防图,突然发现标注\"水源处\"的地方被人用朱砂改了——那笔迹与李谟账册里\"阳和口粮库\"的批注如出一辙。
十三日黎明,北元又攻。蒋贵站在断墙后,见敌阵中有人举着白旗,旗下绑着个穿绯袍的官员——是大同卫粮道佥事张谨,李谟账册里记着\"张佥事月受北元银二十两\"。北元兵用刀割他的耳朵,张谨却嘶喊着\"蒋侯爷快退,关后有地道通敌营\",话音未落便被斩于阵前。
马坤别过脸去,蒋贵却盯着张谨倒下的方向——那里的草色比别处深,像是被反复踩踏过。他突然明白,所谓\"降官\",原是敌人故意示众,逼援军不敢靠近那处暗门。
午后,谢渊的宣府兵终于从侧翼杀出。他骑着匹瘦马,甲胄上还沾着阳和口的冻土,见蒋贵便递过块箭簇:\"这是镇刑司番役用的'透甲锥',北元兵手里有三百多支。\"箭簇上的刻痕很深,是\"镇刑司造\"四字,与诏狱署搜出的凶器完全吻合。
激战中,谢渊瞥见关墙内侧有个黑影闪过,举箭射去,那人跌下来时,怀里滚出块木牌,上刻\"魏王府\"三字。谢渊心头一沉——李谟账册里\"魏王送刀\"的记录,竟在此处应验。
黄昏时,蒋贵命人诈败,引敌至\"三道卡\"。当北元骑兵冲进第二道卡时,预先埋伏的火铳营突然开火,硝烟裹着惨叫声漫过关墙。蒋贵望着倒下的吴兵,发现有个小兵怀里还揣着家书,墨迹被血浸透,\"娘等我回家收麦\"几字却仍清晰。
马坤突然指着敌阵:\"侯爷你看!\"北元兵的盾牌上,竟有镇刑司的虎头纹——那是王迁带过去的旧部,李谟当年豢养的\"死士营\"。
十四日丑时,粮尽。蒋贵让士兵分食最后的马肉,自己却啃着块冻饼。谢渊进来时,见他正用匕首在饼上划字,是\"岳峰\"二字。\"谢大人,\"蒋贵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你说岳将军守大同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谢渊没回答,只从怀里掏出半张血书,是岳峰十日前提笔的\"紫荆关需防内鬼\",墨迹已发黑。
黎明前的总攻最是惨烈。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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