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谁记深宫批诏夜,帝临舆图指狼山(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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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敬的酒意醒了大半,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粮旗,突然瘫坐在地:\"是...是张尚书让我做的...\"
中元节的纸钱在京师上空飘飞,五军营的粮车终于动了。周武骑着战马走在最前,看见粮车的封条上有新撕的痕迹——刘敬果然在粮里掺了沙土。\"把掺沙的粮卸下来,\"他对亲兵说,\"给弟兄们换好粮,缺的部分,我去户部补领。\"
教场门口,谢渊拦住他,递过封密信:\"岳将军说,北元在飞狐口设了埋伏,让你们走北路的古驿道。\"周武接过信,指尖触到信纸背面的划痕,是岳峰特有的记号——当年在雁门关,他就是靠这记号认出了乔装的斥候。
京营兵行至昌平时,宣府卫的快马追上来,骑手浑身是血:\"周大人!北元攻进西城楼了,岳将军带着亲兵在巷战,让你们...让你们别管埋伏,抄近路驰援!\"
周武望着身后的五千骑,突然拔剑砍断粮车的缰绳:\"弃粮!轻装前进!\"千总赵勇惊呼:\"没粮怎么行?\"周武的剑指向北方:\"岳将军在巷战,他们连刀都快举不动了,我们还在乎这点粮?\"
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平虏\"旗在风中撕裂了一角,像在为迟来的援军哭号。
萧桓在紫宸殿收到京营弃粮的奏报,将张诚的弹劾疏扔在地上——疏里说周武\"违制弃粮,当斩\"。李德全捧着刚到的战报,声音发颤:\"陛下,宣府卫西城楼收复了,岳将军中了三箭,还在城头指挥...\"
殿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打在\"平虏\"旗的旗杆上,噼啪作响。萧桓突然对李德全说:\"去,把元兴帝的'亲征甲'取来。\"那甲胄挂在殿角三十年,甲片上的寒光,比案头的朱批还冷。
京营兵终于抵达宣府卫,周武在城下看见岳峰时,他正靠在垛口上包扎伤口,绷带浸血如红梅。\"末将来迟,罪该万死!\"周武跪地请罪,五千骑齐声呐喊,声震城墙。
岳峰摆摆手,指着远处北元的营垒:\"不迟。他们听说京营来了,已退了三十里。\"他从怀里掏出块干粮,递给周武,\"尝尝,这是通州仓的粮,掺了沙,却比断粮强。\"
周武咬了一口,沙粒硌得牙床生疼,突然明白为何岳峰的亲兵个个面黄肌瘦——他们早就吃着这样的粮在守城。
谢渊在三法司公审刘敬,通州仓的仓役作证,说刘敬曾说\"让岳峰死在宣府,首辅自有重赏\"。刘敬瘫在刑具上,望着案上的\"平虏\"旗残角,突然哭喊:\"是张诚逼我的!他说...他说陛下老了,早晚是襄王的天下,让我早做打算!\"
谢渊将供词呈给萧桓时,皇帝正在擦拭元兴帝的\"亲征甲\"。\"陛下,\"谢渊低声道,\"张诚与萧漓、李嵩的党羽盘根错节,京营迟发,怕是早有预谋。\"
萧桓的指尖抚过甲片上的箭痕——那是元兴帝在漠北留下的。\"把张诚押进诏狱,\"他的声音像甲片摩擦,\"朕要亲自审。\"
张诚在诏狱里见了萧桓,皇帝没穿龙袍,只着常服,手里捏着当年张诚中进士时的试卷。\"你当年写'臣愿为边军牵马',\"萧桓的目光扫过他,\"如今却让边军饿肚子。\"
张诚的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臣...臣被猪油蒙了心,求陛下看在三十年君臣的份上...\"萧桓打断他,将试卷扔在地上:\"元兴帝说,'食君之禄,死君之事',你食了朕的禄,却断朕的兵粮,该当何罪?\"
狱外传来五军营的操练声,比往日更响,像是在为迟来的正义助威。
七月廿五,萧桓下旨:斩刘敬于通州仓前,曝尸三日;张诚削职为民,流放辽东;兵部侍郎暂代尚书职,由谢渊兼管京营粮秣。诏书上特别写:\"自今往后,京营调遣,粮秣随兵先发,违者斩。\"
岳峰在宣府卫收到诏书时,正与周武修补西城楼。他指着城砖上的弹痕:\"把这道诏刻在上面,让后来的兵都看看,粮食比什么都金贵。\"周武点头,手里的凿子落下,火星溅在砖缝的血渍上,像极了京营兵驰援时的火把。
八月初一,京营兵与宣府卫合兵一处,北上追击北元。周武的五千骑在前,岳峰的残部在后,\"平虏\"旗重新缝好,在风中舒展如初。有老兵唱起元兴年间的军歌:\"朔风烈,大旗扬,边军骨,筑城长...\"
岳峰勒住马,回望宣府卫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是百姓在给伤兵做饭。他突然对周武笑道:\"等打退了北元,咱们去通州仓,把那些掺沙的粮都烧了,给弟兄们祭旗。\"
谢渊在整理镇刑司旧档时,发现一卷李嵩的《边策》,里面写:\"京营为天子禁军,不可轻出,纵边军小败,亦能固君权。\"墨迹浓得发黑,像是预知了今日的迟发。他将《边策》与萧桓的新诏并放在案上,前者的\"固君权\"与后者的\"护边军\",像道跨越十年的鸿沟。
玄夜卫送来消息,说襄王萧漓在府中焚烧密信,被沈毅逮个正着。谢渊望着窗外的秋阳,突然觉得这阳光比往年暖——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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