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雪没膝盖骨欲裂,天寒指节血难热(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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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宣府,沿途'好生照看'。\"

《大吴史?刑法志》载:\"岳峰跪阙三日,帝终未见。正月廿六,玄夜卫以'抗旨'为名,械送岳峰回宣府,沿途设卡,凡探视者皆收监。谢渊欲阻,被李嵩以'干预钦犯'劾,罚俸半年。王庆在大同卫闻之,裂冠大呼'吾负岳将军',欲提兵赴京,为左右所劝。\"

岳峰被抬上囚车时,雪又下了起来。他望着承天门的金顶,在雪雾里渐渐模糊,像极了元兴帝临终前的脸。怀里的粮草账被体温焐得半干,\"镇刑司代支三百石\"的条目上,他指甲掐的痕很深,像要刻进骨头里。

囚车过卢沟桥时,周平趁玄夜卫换岗,塞进来个热馒头。岳峰咬了一口,发现里面夹着张字条,是谢渊的字:\"马匹账已查清,王庆有交割文书,待雪化,我必面呈。\"他把馒头塞进嘴里,嚼着嚼着,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淌——原来这天下,终究还有人信他。

镇刑司的缇骑在宫墙下踩出整齐的雪窝,玄色靴底碾过结冰的砖缝,咯吱声在寂静的午门外格外刺耳。李谟裹紧貂裘站在角楼阴影里,望着雪中那道孤影——岳峰的朝服已被雪浸透,腰间玉带的\"忠勇\"二字结了层薄冰,却仍保持着叩首的姿势,每一次俯身,都带起簌簌的落雪。

\"首辅说,再等一个时辰。\"张全凑过来,呵出的白气在唇边凝成霜,\"雪这么大,他膝盖上的旧伤怕是扛不住。\"李谟冷笑一声,指尖在袖中掐着时辰:\"扛不住才好。去年大同卫冻死的兵卒,哪个不是扛不住才闭眼的?\"他忽然瞥见岳峰怀里露出的卷宗边角,封皮上\"宣府卫粮草账\"几个字被雪水洇得发皱,\"他倒真敢把账册带来——以为先帝的令牌没了,这些纸还能护着他?\"

角楼的铜钟敲过未时,岳峰的额头已磕出红痕,渗在雪地里像朵绽开的红梅。周平捧着件棉袍跪在侧后方,哭求道:\"将军,进暖阁避避吧,再跪下去...弟兄们在宣府还等着您呢!\"岳峰没回头,声音混着风雪发颤,却字字清晰:\"把账册举高点,让陛下看见——镇刑司扣下的那两千石麦种,现在该抽芽了。\"

暖阁里的鎏金自鸣钟滴答作响,萧桓盯着窗纸上映出的那个佝偻身影,指节在案上敲出杂乱的节奏。李德全刚从午门回来,靴底带的雪化在金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陛下,岳将军的膝盖已渗血了,玄夜卫沈指挥使求见,说...说宣府卫送来急报,夜狼部又在漠北集结了。\"

\"急报?\"萧桓猛地起身,龙袍扫过案上的《边镇舆图》,宣府卫的位置被墨点圈了三道,\"他这时候递急报,是想用边患逼朕见他!\"他走到窗前,用指尖戳破窗纸,寒风裹着雪粒灌进来,正打在脸上。午门外的身影恰好又一次俯身,朝服后摆扫过地面,露出后腰处磨破的补丁——那是去年守雁门关时被箭矢划破的地方,他一直没换。

\"李德全,\"萧桓突然转身,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松动,\"去取件御赐的貂裘...就说...赏给他避雪。\"话音未落,李嵩的奏疏便由内侍捧进,朱笔写着\"岳峰携账册跪宫,实为要挟,宜速贬斥以儆效尤\",末尾还附着镇刑司查得的\"证据\":宣府卫与大同卫的密信,信中\"共守疆土\"四字被圈出,批注\"结党之兆\"。

萧桓将奏疏扔在案上,貂裘落在脚边:\"告诉他,朕不要看账册,要看他的自劾疏——写清楚为什么私藏先帝令牌副本,为什么让大同卫兵越界,什么时候把宣府卫的兵权交出来!\"

谢渊在刑部值房急得团团转,案上的《大吴律》被翻得卷了边,\"边将面圣\"条下用朱笔批注着\"雨雪天可暂免叩首\",是元兴帝亲加的注解。周立仁抱着卷宗进来,棉袍上沾着雪:\"李嵩刚去了镇刑司,说要重审阳曲卫哗变案,把岳将军的旧部都提来京城。\"他将卷宗摊开,里面是镇刑司拟好的罪名:\"私通北元擅动军粮结党营私\",每条都标着《神武律》的对应条目,却独独漏了\"保境安民\"的功。

\"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谢渊抓起卷宗就往暖阁冲,刚出刑部大门,就被镇刑司缇骑拦住。张全亮出李嵩的手谕:\"谢尚书,首辅有令,三法司需先议岳峰罪名,再面圣。\"谢渊气得发抖,将卷宗往雪地里一摔:\"你们敢拦我?元兴帝钦定的'言官无罪',你们也敢违?\"他猛地推开缇骑,朝服下摆扫过积雪,露出靴底的磨痕——那是连日来在各衙门奔走磨出的。

未时三刻,岳峰终于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雪地里。周平扑过去扶他,却被玄夜卫拦住。沈毅蹲下身,用匕首割开岳峰冻僵的衣襟,露出贴肉藏着的半块令牌——那是当年元兴帝赐牌时,亲手敲下的碎片,上面还留着\"北\"字的残笔。

\"这才是他敢来跪宫的底气。\"沈毅将碎片揣进怀里,对周平道,\"把将军抬到玄夜卫值房,我去闯暖阁。\"他刚起身,就见宫门处传来骚动,谢渊正与缇骑推搡,怀里的卷宗散落一地,被风雪卷得漫天飞舞。沈毅突然扯开嗓子喊:\"宣府卫急报——夜狼部三万骑叩关,岳将军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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