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百战尘沙掩甲裳,一封书奏解金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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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用朱笔点了个圈,红得刺眼,像岳峰当年在雁门关流的血。

\"谢尚书觉得,岳峰该革职吗?\"萧桓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意,指尖在疏本的封皮上轻轻敲击。

谢渊\"扑通\"一声伏地叩首,额头撞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闷响:\"陛下,岳峰自劾,是明心迹,非认罪!\"他从袖中掏出玄夜卫的验报,麻纸被体温焐得发潮,\"密信上的笔迹,翰林院三位书吏比对过,与岳峰历年军报差着三分筋骨;所谓'岳字旗',针脚是苏绣的平针绣,北地士卒只会纳鞋底的锁链绣——这都是镇刑司弄的假证!\"

李嵩在旁发出一声冷笑,袍袖扫过案上的茶盏,茶汤晃出浅痕:\"谢尚书怎知北地士卒不会苏绣?说不定是岳峰从江南买了绣娘,悄悄送到阳曲卫教的。\"他转向萧桓,语气陡然转厉,\"陛下,宣府卫是九边之首,离京师不过七百里,若总兵去职,北元夜狼部三日便可兵临城下——岳峰久在边地,岂能不知?他就是算准了陛下不敢放他走,才敢演这出'自劾'的戏!\"

谢渊猛地抬头,雨水从朝服的下摆滴落,在金砖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映着他涨红的脸:\"李首辅这是强词夺理!\"他膝行半步,声音在空旷的暖阁里回荡,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岳峰若想固权,何必自请革职?他守宣府十年,北元的探子连关墙的砖缝都数不清,却不敢近城一步!这样的将才,陛下难道要逼他死在镇刑司的地牢里,让天下边军寒心吗?\"

雨还在下,暖阁里的空气像凝了冰,只有案头的自劾疏在晨光里静静躺着,朱圈的\"忠\"字与墨写的\"罪\"字,在纸上无声地较着劲。

萧桓望着案上的《宣府卫防务图》,手指在西城楼的位置画了个圈。那里是岳峰自请戴罪驻守的地方,三面环敌,最是凶险。他想起永熙帝临终前的话:\"岳家世代忠良,可重用,不可全信。\"这\"不可全信\"四个字,像根刺,扎了他十四年。

\"传旨。\"萧桓突然开口,龙袍的袖子扫过自劾疏,\"岳峰暂革总兵衔,降为宣府卫指挥佥事,仍守西城楼,节制城防兵马三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谢渊和李嵩,\"粮草调度权交副总兵刘策,但需岳峰副署方可生效。\"

李嵩的脸色微变:\"陛下,这...\"

\"李首辅觉得不妥?\"萧桓的声音陡然转厉,\"还是你觉得,宣府卫离了岳峰,能守住?\"他将自劾疏扔进火盆,火苗舔着纸页,\"镇刑司在大同卫的缇骑,撤回一半——别逼反了边军,让北元看笑话。\"

圣旨传到宣府卫时,岳峰正在西城楼修补箭孔。周平捧着圣旨,声音带着哭腔:\"将军,陛下...陛下让您以指挥佥事衔守城楼,还留了三千兵。\"

岳峰放下手里的灰浆桶,砖屑从指尖簌簌掉落。指挥佥事比总兵低了五级,可\"节制城防兵马\"六个字,是萧桓留的余地。他望着城下的屯田,王石头的旧部正在播种,新麦的嫩芽刚探出头,像极了当年雁门关突围时,在石缝里看见的草。

\"把总兵印交出去。\"岳峰解开腰间的玉带,上面的\"忠勇\"二字已被摩挲得发亮,\"告诉刘副总兵,粮道要盯着,尤其是镇刑司押送的——他们敢掺沙子,就扣下来晒三天,让宣府卫的弟兄都看看。\"

周平突然跪下,额头抵着城砖:\"将军,弟兄们都愿跟您守城楼,哪怕...哪怕当小兵。\"

岳峰扶起他,掌心的老茧擦过对方的手背:\"傻小子,兵和将,不都为守这道城吗?\"他指向远处的烽火台,\"看,北元的探子又在山头上晃了——咱们的仗,还没打完呢。\"

李嵩在府中收到萧桓的口谕,将茶杯重重掼在案上。茶水溅在《镇刑司行事录》上,晕开\"阳曲卫处决名单\"几个字。\"岳峰还在宣府,刘策又受他节制...\"他冷笑一声,指节在\"王庆\"的名字上敲了敲,\"大同卫那边,该加点料了。\"

李谟从阴影里走出,手里捧着个锦盒:\"首辅,这是从江南织造局弄来的北元样式甲片,缝在宣府卫的旧衣上,就说是'搜出的通敌证物'。\"他声音黏腻,\"谢渊最近总往玄夜卫跑,要不要...?\"

\"不必。\"李嵩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帘,\"谢渊是于谦的门生,硬扳会惹麻烦。\"他从匣中取出密令,朱笔写着\"查大同卫去年秋粮账目\",\"王庆的屯田账上,总有不干净的地方——抓不到岳峰,抓他个'私吞军粮',一样能让岳峰脱不了干系。\"

谢渊在玄夜卫地牢见到王石头的儿子时,孩子正抱着块麦饼发抖。那饼是阳曲卫新麦做的,上面还留着小小的牙印。\"你爹让我给你带句话。\"谢渊蹲下来,声音放轻,\"他说'城楼的风大,让岳将军多穿件衣裳'。\"

孩子突然哭了,泪水打在麦饼上:\"爹说...说镇刑司的人用烙铁烫他的手,逼他写'岳将军让我反'。\"他张开小手,掌心的疤痕像蜈蚣,\"可爹说,岳将军在雁门关把干粮分给我们,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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